快意人生司马相如

文章两司马。一个是司马迁，写出了史家绝唱《史记》。一个是司马光，编写了皇家必读《资治通鉴》。有了这两个司马撑门面，历史上不少“司马”姓的人似乎要比“西门”姓的人更有才学。其实，与司马迁同时代的司马相如在历史上也极其有名，他长司马迁三十多岁，一个是四川人，一个是陕西人，但都是写文章的大手笔，司马迁善写人，司马相如善写赋。与司马迁的命运相比，司马相如内有漂亮的老婆卓文君，外有汉武大帝的宠信，日子要比司马迁过的好多了。

在司马迁的《史记》中，写文人的不多，《屈原贾生列传》算一个，另外就是《司马相如列传》了。有人比较过两篇列传的篇幅，后者是前者的数倍之多，可见司马迁对司马相如文章的认可，甚至崇拜。

司马相如是四川人，小命叫狗儿，喜欢读书和练武，可见家里也是比较富足有钱的。狗儿天生喜欢读书，长大后了，非常喜欢战国时期的赵国的蔺相如，于是，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司马相如。再后来，拿钱买了一个卫士职责的郎官儿，进入长安。

景帝不喜欢辞赋，刚好景帝的弟弟梁王来到长安，他手下有一批喜欢辞赋如邹阳、枚乘等。于是司马相如就转投梁王，离开了长安。梁王死后，失去依靠，只好又回答到四川，投靠旧友临邛县令王吉。没想到，自己官场的失意，却引来情场的得意，演绎了一个千年流传的艳事，这就是“琴挑文君”。

临邛县有个大户叫卓王孙，一天请王吉吃酒，王吉非带上才子司马相如。相如原本是不去的，毕竟没有在外面混好，自己寄人篱下，吃白食，但又不能拂了朋友了好意，之后赴宴。古代的宴席是很有情趣的，不像现在，吃凉菜，硬喝酒，最后换个地方去唱歌娱乐。那时的酒宴是有很多文艺节目助兴的，或吟诗、或做赋、或弹琴、或舞剑。这些小伎俩对司马相如来讲，太简单了，他一出手，就成了全场的焦点。人会的技能多了，就想的“英俊高大”了。特别是司马相如一曲古琴演奏，更为绝妙绝伦，因为，这是他临时编奏的，大家从来没有听过，相当于现在的即兴演出。

他又是唱，又是弹，引起了卓王孙新寡女儿卓文君的兴趣。我一直怀疑，司马相如是否有意拼命地折腾，引起卓文君的好奇与好感。也许是无意之举，也许是有意为之，但结果是一样的，卓文君被司马相如迷住了，托丫鬟暗传爱慕之情，当天晚上，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就私奔去了成都。

一见钟情，在今天似乎不新鲜，但见面一次，当天就私奔而走，似乎没有几个比司马相如与卓文君这么果断与坚决了。也就是他们的果决，才让中国读者几千年来一直为之击节惊叹。如果说中国古人封建保守，我看未必。除非是写进《烈女传》《忠贞传》的正史中的女子，被顶着烈女的名头，当做控制他人的法宝。

至于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是否真实，我们不清楚，但司马迁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惊雷震天的版本，在《烈女传》对面，树立了一个“卓文君”。

两人来到成都，卓文君发现司马相如除了有才华，其余什么也没有。但卓文君已经跟了司马相如，因为，她更看着司马相如的才华，不论他有没有财富，只看其人品与才学。这才是中国人最正确的择偶标准。没有财富，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奋斗，凭劳而食，也远比以财富为择偶标准，通过婚姻来获取自己的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躺平”。

但日子还要过啊。没有办法，卓文君劝说司马相如和自己再回到临邛，找自己的亲戚朋友借钱，当街开了一个酒馆，于是演绎出另一景象“文君当垆”。县城首富的女儿给人私奔，县城首富的女儿开店卖酒，这在当时绝对是新闻。于是大家纷纷以喝酒的名义看热闹，聊闲天。原本与卓文君断绝父女关系的卓王孙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拔出百万钱，百个家奴送给酒馆老板司马相如。于是，夫妇二人带着财务愉快地离开了临邛，再次回到成都，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也该司马相如时来运转。武帝一天偶然看法他早年在梁王处写的《子虚赋》，很高兴，以为是一个古人之作，叹自己没有几乎与之同席共谈，碰巧，旁边一个管狗的太监是四川人，他知道那个拐走县城首富，当街卖酒的司马相如。于是，告诉了武帝。武帝一纸命令，司马相如一步登天，成了武帝身边的御用大笔。

司马相如的赋在《史记》中选入了多篇，如《子虚赋》《上林赋》《天子游猎赋》《大人赋》等。司马相如的赋就像灵丹妙药一样，可以根据皇帝的需要和喜好，随手写来，一挥而就。有这种才情，并且能拿捏皇帝想法的人一定会受到宠幸的。司马相如就是汉武帝的文宠。

当然，司马相如的高光时刻是代表朝廷处理西南诸夷事务，路过临邛，原来高傲的老丈人卓王孙远道跪迎。这一点很像当年苏秦拿到六国相印之后，载誉而归，嫂嫂伏地曲身跪迎。显然有点夸张，但也需要司马迁这种解气的笔法才能过瘾。

司马相如有很高的才华，虽然受到武帝的宠信，但没有什么过分的做法，只是为了迎合皇帝，写了一些了华丽的汉赋，把汉赋这种文体推向了一个高峰，这是他的最大贡献。当然，在他各种汉赋中，也隐含着劝慰朝廷注意勤俭，回到文景帝的简约治国的道路上。

司马相如应该是很幸运的，在他落魄的时候，遇到知己卓文君，在他富有创作才华的时候，遇到了汉武大帝，于国，他是栋梁，于家，他有一个好妻子。在他病故后，武帝专门派人看望，并搜集他留下是文章，可惜，他随写随送，只留了一篇关于封禅大事的遗札。文章提示武帝要遵从上古治理国家的基本规律，爱惜民力，才能成为圣贤的君主。

司马相如的文章应该早已写好，但他们没有把握武帝是否认同，于是，便放在病故之后，由自己的妻子转交给武帝。武帝看罢，大为触动，经过认真筹备了，武帝祭祀后土之礼，三年后，祭祀中岳，封泰山。这其中的意味也许只有武帝和司马相如清楚。

把文章的思想变成现实，才是大手笔，幸好，司马相如遇到了汉武帝，正如司马迁遇到刘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