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监生之死

——读《儒林外史》之严监生

严监生的死与祥林嫂的死很相似，只不过一个是因钱而亡，一个是因子而亡。

严监生其实还是很有钱的。如书所记“这严致和是个监生，家有十万多银子。”按说，拥有如此巨额财产，应该衣食无忧，完全可以享乐晚年，但为什么却如此窝囊的死去呢？

这还需要从一段官司说起。

监生严致和与哥哥——严贡生住在一个院子里，因为哥哥欺负了邻居，把人打伤，去省城躲避官司。县衙的官差盯上这个“胆小有钱的”严监生。

严监生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办法，只好请来妻舅商议办法。最终花了百十两银子了事。哥哥占了邻居的一头猪，打了人，自己却要贴上百十两银子。不说这猪足够金贵，就是大哥这种做派让严监生受尽气。

外事未了，内事又起。

自己的正房王氏不能生育且有病渐重。而妾赵氏确生下一个白胖小子。这个赵氏极其聪明，在谋取正房上位过程中，其手段远超王熙凤，于是，借用严监生的钱财，加上自己的眼泪，竟然把王氏的两个哥哥全部收买，半推半就的在王氏咽气之前升格为正房。

一边是喜气洋洋的拜天地，一边是游丝般苦命挣扎，这个场景与《红楼梦》极其相似。王氏在两位哥哥和赵氏的双面夹击下，一命呜呼了。严监生在处理好王氏的丧事之后，又损去了“四五千两银子”。

死了老婆，折去了钱财，这一年对严监生来说确实不太顺利。

对严监生来说，守着几亩薄田，要想赚回着几千两银子很不容易。他需要“每晚算账，直算到三更鼓，后来就渐渐饮食不进，骨瘦如柴，又舍不得银子吃人参。”

严监生以这种自虐的方式熬完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路程。直到最后，他为了一茎灯草拼命的挣扎，让一个视财如命的吝啬之人永久刻在人们的脑海中。

严监生是带着担心和委屈死去的。正如他对两个妻舅所言“我死之后，二位老舅照顾你外甥长大，教他读读书，挣着进个学，免得像我一样，终日受大房的气。”临终前的一席话，可谓是他人生经验的总结。

但严监生的担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死去而结束。

他死后，自己未成年的儿子也夭折而亡。母为子贵，赵氏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严监生的万贯家财无人继承，没有办法竟然想让严贡生的小儿子过继给自己。她的如意算盘在严贡生那里简直不值一提，严贡生直接带着自己的二儿子和小妾入驻严监生家——这种以直接接管财产的做法让赵氏无路可走。

自古至今，走投无路的人们一般有两种选择，一是如同严监生一样窝囊而死，一是如同赵氏一样打官司。前者省钱，但费命，后者费钱但也未必就省命。赵氏与严监生的结局一样因财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