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8号:赏经典,读红楼之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戏彩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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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经典,读红楼之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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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概述:过来了除夕是初一,过来初一是破五,过了破五是元宵。在曹雪芹笔下,只选了除夕和元宵节两个场景予以表述。比较而言,元宵要比除夕夜轻松的多,但也就是在这轻松的氛围中,由贾母和凤姐交替演绎一场戏中戏,谜中谜。至此,《红楼梦》的前半部告一段落。
本回看点:
1、贾母的戏中戏
2、凤姐的谜中谜
贾府的元宵节和我们的元宵节一样热闹。只不过,我们的兴奋点在电视剧,而贾府的兴奋点在贾母那里的戏班子。
戏唱到二鼓天,宝玉突然离席。贾母忙让人跟着出来,并嘱咐小心爆竹。这是她才发现宝玉身边少了袭人。面对领导的询问,王夫人和王熙凤确有这不同的理由:
王夫人说:“他妈前日没了,因有热孝,不便前头来。”
贾母一听不太高兴,说:“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他还跟我,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
这句话说的很重,早没了贾母那种老年人的慈祥的样子,好似换了一副冰冷的心肠。毕竟,在贾母眼中仆人就是仆人,主人就是主人,仆人是没有什么在七情六欲,家长里短的,他们的全部生活就是伺候主子。跟着主子,形影不离才对。
但面对同样的问询,王熙凤确实这样回答的:“今儿晚上他便没孝,那园子里也须得他看着,灯烛花炮最是耽险的。这里一唱戏,园子里的人谁不偷来瞧瞧。他还细心,各处照看照看。况且这一散后宝兄弟回去睡觉,各色都是齐全的。若他再来了,众人又不经心,散了回去,铺盖也是冷的,茶水也不齐备,各色都不便宜,所以我叫他不用来,只看屋子。散了又齐备,我们这里也不耽心,又可以全他的礼,岂不三处有益。老祖宗要叫他,我叫他来就是了。”
作为领导,王熙凤是合格的。因为,她在关键时候敢于站出来替下属负责。当然,她也不会硬来,而是找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防火”、“让宝玉回去后各色齐备”。而这两点也正是贾母所担心的。所以,王熙凤先说明袭人不来的理由,然后自己承担下来责任,因为,她料定贾母会同意自己的决定的。相比王夫人而言,王熙凤的回答就高明了很多。但从另外一个层面讲叫顾此失彼。这里讨好了贾母,但那里却得罪的王夫人,要知道,王夫人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读到这里,我们出去看出王夫人与凤姐在应答贾母时的不同反应外,还能从下面贾母评判才子佳人故事里发现两者有着很多联系。
女说书的刚把《凤求鸾》的故事说了一半,贾母就打断了她。并说出了自己独到的看法:1、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小姐公子出来进去都不可能只有一个丫鬟跟着,比如如《西厢记》的那种情节,在真实生活不会出现。2、即便有这样的事情,也不能称只是什么才子、佳人。“何尝他知道那世宦读书家的道理!别说他那书上那些世宦书礼大家,如今眼下真的,拿我们这中等人家说起,也没有这样的事,别说是那些大家子。”3、这些情况多数是那些“妒人家富贵,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编出来污秽人家”。
这一通道理在庚辰本的批注上这样写道:“古今小说千部共成一套元元,尤未泄真,今借老太君一写,是劝后来胸中无机轴之诸君子。不可动笔作书。”而在蒙戚回后是这样批注的:“...会读者需另具卓识,单着眼史太君一夕话,将普天下不近理之奇文,不近情之炒作,一齐抹倒。”
我的同意这两段批注。但在读这回文章中,我还是想站在故事情节中,站在曹雪芹的写作构思上来看贾母的这段评述。其实,贾母这段关于才子佳人的点评,确实有推倒《西厢记》的“意图”,想另立写实之炉灶。写实是《红楼梦》的最大特点。艺术是高于生活的,但曹雪芹却以近乎写实的方式创作出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这确实是一个奇迹。从这个角度来看“贾母”的“艺术概论”的观点也就很自然了。但如果回到小说具体的故事情节,我突然发现,贾母对袭人没有及时跟着宝玉的不悦是有道理的,因为,在贾母看来,宝玉、黛玉这些贾府里的“才子佳人”们出去必定要跟着一群丫鬟婆婆,第一的照看他们,不能有什么闪失,二是监督他们,不能有什么过失。这也是贾母说“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也正是这个观点,才对有了贾母那句对袭人没有来的批判:“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
“皆因太宽了”是整个贾府的病根。贾敬对贾珍太宽,贾珍对贾蓉太宽,贾赦对贾琏太宽,王夫人对宝玉太宽,贾母对王熙凤太宽,宝玉对丫鬟太宽,于是,整个贾府的衰败是肯定的,而以贾宝玉为中心的大观园的解题也是必然的。可惜,贾母知道这些道理,却用在了对艺术的理解上,而无力对贾府重振祖业。
凤姐的谜中谜
说书的女先生刚说了半段梗概就被贾母给批了一个头不是头,脚不是脚。正在尴尬的时候,还是由救火队长王熙凤出面把老太太的火气给灭下去了。她先给贾母的评说定性为“《掰谎记》”。然后就以说书人的强调自编了一套书:“就出在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时,老祖宗一张口难说两家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是真是谎且不表,再整那观灯看戏的人。老祖宗且让这二位亲戚吃一杯酒看两出戏之后,再从昨朝话言掰起如何?”
王熙凤这么一觉局,这场官司就算过去了。但贾母这段经典的艺术概论却无意间留了下来。
书没有说成,但贾母却另辟蹊径,点了一个清唱加独奏,展示了一个娱乐司令的艺术鉴赏才能。
在这场元宵节盛宴中,贾母这里算起来应该是吃了三次饭。第一次在正餐,第二次到二更天有些冷,就去自己的暖阁里继续吃,在这里,大家变化了一个娱乐的方式,击鼓传花,谁输了谁讲一个笑话。一听说有人要讲笑话。“众人听了,都知道他素日善说笑话,最是他肚内有无限的新鲜趣谈。今儿如此说,不但在席的诸人喜欢,连地下伏侍的老小人等无不喜欢。那小丫头子们都忙出去,找姐唤妹的告诉他们:“快来听,二奶奶又说笑话儿了。”众丫头子们便挤了一屋子。”
但第一个讲笑话的确实贾母。贾母便厚着脸皮把王熙凤取消了一番。只是这里的薛姨妈接的那一句很不应景,让王熙凤很没面子。
传花击鼓继续进行,果然在小丫鬟的暗示下,王熙凤出场了。看到王熙凤出场,众人齐笑道:“这可拿住他了。快吃了酒说一个好的,别太逗的人笑的肠子疼。”显然,大家对她的期待极高!
但王熙凤在一个漂亮的“一家子也是过正月半,合家赏灯吃酒,真真的热闹非常,祖婆婆,太婆婆,婆婆,媳妇,孙子媳妇,重孙子媳妇,亲孙子,侄孙子,重孙子,灰孙子,滴滴搭搭的孙子,孙女儿,外孙女儿,姨表孙女儿,姑表孙女儿,……嗳哟哟,真好热闹!”开场之后,一句“底下就团团的坐了一屋子,吃了一夜酒就散了。”这样的笑话让大家很不理解,满屋“只觉冰冷无味”。
对于语言大师王熙凤来说,她的笑话应该超过贾母,更有趣味才对,所以,她刚开头,吓得尤氏忙恐吓凤姐说:“你要招我,我可撕你的嘴。”但王熙凤在一个漂亮的开头之后,却来一个扫兴的结果。这让故事内外的人们都很惊奇,以至于史湘云呆呆地看了王熙凤一眼。于是,王熙凤接着又从新讲了一个聋子放炮仗的“小说”。其实,这也不是一个可笑的东西,但众人还是凑趣地笑了几声迎合了一下。但这两个都是散了的笑话,也正是全书的一个终极点,也是整部书的一个分水岭,正如王熙凤说言:“好罗唆,到了第二日是十六日,年也完了,节也完了,我看着人忙着收东西还闹不清,那里还知道底下的事了。”
所以,在下面的五十五回的一开始,就没有王熙凤什么事儿了,她提前退休了,而五十五回的回目也透出一股悲凉的邪气,如“辱亲女愚妾争闲气
但这个整部书的转折的章节中,曹雪芹还是极其冷静地加写了一段宴席中独自出来,回到院内探望热孝在身的袭人一个情节。这不仅引出贾母对袭人的不悦和对才子佳人的评说,更重要的是,这位富贵闲人心中处处挂念着那些奴才们,想着她们的冷暖,特别是看到鸳鸯在自己的屋里,想到鸳鸯至今因前面娶亲一事闹破了脸,竟然自己悄悄地退出来,给两个失去母亲的仆人留下一点点私人的空间。看看这里静悄悄的场景,再读读贾母那里山珍海味的戏闹,让人有一种同住大观园,人人不同天的感觉,而宝玉就是介于两天之间的一个奇怪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