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前写的一篇博客,整理草稿箱时突然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写了以后一直没发,现在想想,还是发了吧。
下午和帅帅聊天,才知道她姐姐的病很严重。想起一个多月前还和她开玩笑,对她有个做儿科医生的姐姐表示各种羡慕,现在却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不禁百感交集。聊天的时候心里非常难过,既为帅帅,也因为这事触动了自己——一晃我也到三十了。
晚上给爸爸打电话时,他叮嘱我:“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三十岁了,一切都开始走下坡路了。”我笑笑,嘴里应着,心里却也满是青春不复的恐慌。我也叮嘱他,要好好注意身体,也到该享福的时候了。这下轮到我爸笑,都这年纪了,还有什么福好享。
人到中年,生老病死突然就逼近眼前。同学群里聊的不再是聚会,而是各种育儿心得、股票经纪;同事聊天常常讲到的便是锻炼、饮食,或者某某人才多少岁却如何……一切都变地柴米油盐琐碎不堪,而在这些柴米油盐之后也有许多的残酷现实。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到我爸爸那里大约是十分之十一十二了吧。
幼年时因小儿麻痹症落下行走不便的病症,少年时代成绩斐然却因身体问题不被大学录取,青年时遇人不淑,但照我爸的话说幸运的是有了我,人到中年因考虑到我始终不肯再婚,工作也因腿的原因始终无法稳定(我爸八十年代末接触计算机,自学考工程师,编程一块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而我打小也不是个消停的主,学习上没少让我爸担心。所以,当我考上大学时,我觉得这下老爸的幸福时光总算来了。
离家求学四年。在我读大学时,爸爸的月收入还不到九百,就是这九百,他还拿出五百给我当生活费。我读了四年大学,也基本掏空了爸爸的积蓄。
我毕业时,和我爸说:“老爸,这下你终于不用过紧巴巴的日子了。”其实,那时候我不知道,对爸爸来说,有钱和没钱跟幸福没什么关系,我只以为摆脱了经济的重压,爸爸总算可以舒口气了。我觉得这下老爸的幸福时光应该来了。
但后来大妈妈和我说,我读书那几年,有时爸爸会一个人脱口而出我的名字,或者出现幻听以为我在楼下叫他。
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我现在都和同事说,有了孩子这下要担心到老了,生出来要担心健康,长大了要担心学习,毕业了要担心工作,工作了要担心结婚,结婚了要担心婚姻是否幸福。我自以为很明白父母的幸福之所在,按部就班地考大学,恋爱,工作,结婚,生孩子,一样一样地完成人生的那些必须任务(我本来不是一个那么按部就班的人,但看到爸爸抱着宝宝那开心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按部就班就是最大的幸福,也仿佛醍醐灌顶般突然理解了天伦之乐这个词的含义),我以为这下有交代了,可以让我爸放心了,老爸的幸福时光要来了。
但奶奶爷爷年纪大了,开始需要照顾。爸爸拖着病腿,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奶奶爷爷的饮食起居,有时早上四点多就起了,晚上十点才睡。这几年爸爸的饭量日渐减少,走路也越来越累。我担心着,最担心的其实是爸爸是个有了病痛都不肯说出口的人。
老爸这一辈子善良隐忍,不说人一句是非,也不抱怨命运生活。我的性格一部分来自于我爸,大部分时候比较温和,他却用他的温和把所有的不幸都压在了心底。有时我在想,我爸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对自己的人生以及这个社会保持信心。
当我说老爸,你也算苦出了,这下好好休息着,健健康康地开始享福时,爸爸笑了:我这年纪还有什么福可享?
老爸,这你就错了。
我知道爸爸的幸福其实全在我的身上,那么现在我是幸福的,小鱼儿是可爱的,女婿是善良的,家庭是美满的。老爸,看着这样的我们难道不幸福吗?
小鱼儿每周都在变化着,小模样越来越可爱,慢慢地会走会说话。老爸,看着小鱼儿慢慢成长难道不幸福吗?
我总算把车考出了,因为我心里有个很大的梦想,带上公公婆婆还有我爸小鱼儿,一起出去旅游。管它有没有什么名山大川的,只要这地方够适合生活就好。就这样租一间房子,一家人住下来,买菜做饭,闲了逛逛街散散步看看海喝喝啤酒。曾经旅游于我而言就是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一段不一样的心情,如今我只希望我们在一起。老爸,难道这样的生活不幸福吗?
我始终觉得,人生是一段旅行,人与人之间就仿佛就是乘客与乘客,能坐在一起便是缘分,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一路便是莫大的幸福。最好的风景其实在心里。
所以老爸,你这年纪正是幸福的开始,你可以丢开工作,丢开社会中那种种莫名其妙,享受纯粹的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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