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秋月  尘埃不到

                                      许贵文

    北宋著名画家文同（1018-1079）的画和诗同样受到人们的喜爱。评者不但说他的画中有诗，诗中有画。而且还说他的画和诗又正如其人。他的五律《新晴山月》：“高松漏疏月，落影如画地。徘徊爱其下，夜久不能寐。怯风池荷卷，病雨山果坠。谁伴予苦吟？满林啼络纬。”就是这样的佳作和珍品。所以，文彦博在致文同信中说：“襟韵洒落，如晴云秋月，尘埃不到。”（译文：襟怀和韵致潇洒磊落，犹如晴空飘动的淡淡白云和秋天皎洁的明月，尘埃侵犯不到。）这话不但包含对文同诗、画的赞誉，也是对他的为人，他的标格，他的胸襟和韵致的称道。（参见《宋诗鉴赏辞典》）

    文彦博这段话，明朝人陆绍珩把它辑入《醉古堂剑扫》（即《小窗幽记》）卷七《韵》。

    但是浏览所见，吉林文史出版社1999年1版、2007年2版以及暨南大学出版社、华夏出版社诸本《小窗幽记》，卷七这一条都作：“襟韵洒落如晴雪，秋月尘埃不可犯。”吉林文史出版社本译作：“胸怀气度潇洒像晴天的白雪，秋天的月亮灰尘不可以侵犯。”颇谬。首先，是把“云”字讹作了“雪”。云字繁体作“雲”。 “雲”与“雪”形似，此为形误。当是传写之误。这是无疑的，也是显而易见的。其次，句读之误。“襟韵洒落”之后当断不断，应点逗号。“如晴雪”之后不当断而断，此处的逗号不应点。“秋月”之后当断不断，应点逗号。这段话应当标点为：“襟韵洒落，如晴云秋月，尘埃不可犯。”诸本由于云字讹作雪，加上标点错误，使得文义不能通，文气不顺，令人费解。因为原文“襟韵洒落，如晴云秋月，尘埃不可犯”的完整意思被割裂了。

    中州古籍出版社本作：“襟韵洒落，如晴雪秋月，尘埃不可犯。”译文：“胸襟开阔，韵致潇洒磊落，就如同初晴的白雪、秋天的明月清净皎洁，是世间的尘埃所无法侵犯和污染的。”此版本句读标点无误，但是亦将“云”字讹作“雪”。这样来看，这段话虽然是用比喻的辞格，但是细品之，世间的尘埃无法侵犯和污染秋天的明月，它却可以侵犯和污染初晴的白雪啊，这是常识。不可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