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儿子夺笔

(2007-05-13 20:11:54)
分类: 随笔

忆旧随笔

 儿子夺笔
    陈仲明
 

         儿子夺笔      

 

    这是我珍藏的一张近二十年前的老照片。

    书史佚闻曾有王羲之暗中提拎儿子王献之手中的笔杆,以测试儿子握笔之力的传说。这是老子去提拎儿子的毛笔,一千几百年后,我等平民百姓,却留下了儿子去抢夺老子的毛笔的镜头。老子与儿子,儿子与老子,可谓角色互换。王羲之是“书坛圣人”,我等是一介布衣,圣人与凡人,悬若天壤而不可比。可因了爱迪生发明的照相术,我们一介布衣生活中的真实一页得以拍摄下来,这是我们比王羲之幸运之处。那时我的儿子大字不识一个,意欲将毛笔抢来信手涂抹,这只不过是小孩子好玩加好奇的童真天趣而已。

    那时我在老家县城中学教习音乐,居室是一间临河而建的简陋砖瓦房。虽然我是那所学校建国几十年间第一次由省城分配去的稀缺的师大音乐系毕业生,但当年音体美是被人瞧不起的学科,所以领导安排住房也就将我置之度外了。为了求得自己的安身之所,我与领导大吵了一架,才得此 “广厦”一间,取名为“临溪小屋”。

    那所中学“文革”前就是江苏省重点中学,由于十年“文革”,教育荒芜,这所学校在1982年才重新恢复为省级重点学校。由于学校领导教育思想狭隘和学校经费窘困的原因,学校的音乐设施等于零。一台五音不全的破风琴,成了学校里我这个唯一的音乐老师唯一的教学用具。我这个当年音乐系的器乐高手,真正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烦闷之际,常常清晨在杨柳依依的小河边吼吼嗓子,我将自己的吼嗓子戏称为“引吭高歌”。其实这种吼嗓子,真算不得从事音乐的人练声的日课,确切说来,是精神苦闷的人的一种发泄方法。前几年我回家乡,当年我教过的学生,从师范学校音乐班毕业后分到这所学校当上音乐老师,倒是弹上了呱呱叫的广州珠江钢琴了。唉,学生的运气比我好多了。

    后来,我选择了练字作为排解孤寂的方式,一本帖,一张纸,一支笔,慢慢写来,日久倒是颇得清闲之趣。县城的地方很小,人们的见识也就大不了,起先早晨吼嗓子,人们说我是“神经病”;课余写字,与我的教习音乐不是一档事,同事又说我是“不务正业”。我管不了那么多的闲言碎语,只觉得在练字的过程中能体味出几分悠哉游哉的闲情逸趣,确实使我的性情清净了许多。

    我的儿子不善言谈,可却是个调皮的孩子,当地土语将这种孩子叫“闷皮”。我每天在陋室练字,儿子觉得好玩,想夺过我的笔杆也来涂抹涂抹。一摄影的朋友,抢拍了这一镜头。

    人靠衣装马靠鞍装,人写出来的字是文化的外装。儿子上小学,我让他练毛笔字,记得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就让他开始临习《怀仁集王羲之书圣教序》。当过中学老师的我深知,中考、高考的指挥棒使中学生的课余时间少得可怜,想练行书也没时间。让小孩早点接触行书,利远远地大于弊。到了初中,儿子就写得一手畅达雅逸的漂亮行书,若参加儿童书法比赛,入选获奖应不成问题。如今一些小孩以参展获奖而炫耀,一些书法家因家传书法作为“书香世家”的资本而标榜。可我儿子从不参加书法比赛和展览。对此,我同意儿子的见解。我觉得,叫儿子练字,仅仅是作为文化素质培养的一个方面,在练好字的同时,培养小孩认真踏实的学习态度和习惯。

    “黑色的七月”,是指酷热七月的严峻高考而言。而在七月之前,那种为高考独木桥而拼搏的紧张与劳累,不同的考生与不同的家长都有相同的体验。我去金陵中学参加最后一次考生家长会,各科老师通报班级学习情况和高考预测。出人意料的是,毕业班的物理、化学、语文、数学、英语老师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先后赞扬我儿子,夸奖他不光成绩优异,字也写得优美。古语云:“养不教,父之过”。反之,儿子得到各科老师的夸奖,作为父亲,我由衷感到欣慰,因为小孩的勤奋学习有了很好的回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就是此理。

    今年《南方周末》上刊一篇文章,作者是李汉,他作为一名历年参加高考作文阅卷的老师,谈了他对高考作文阅卷的反思。文中有一处让我印象最为深刻。他根据阅卷人数、阅卷篇数、阅卷时间算出,每篇作文的阅卷时间仅有90秒钟,可谓“90秒定终身”。如果一个阅卷老师疏忽,很容易出现好作文的错判现象。我儿子那年的高考是先考试后估分填志愿,在为儿子估算作文分数时,我想,如果阅卷老师在浩若烟海的试卷面前看得头昏眼花,一个考生在紧扣主题文笔流畅别出新意的前提下,再加上卷面上留有一手既清新又老到的与众不同的漂亮钢笔字,那么,阅卷阅得头昏眼花的老师,眼睛会陡地亮一下的,那么圈定的分数决不会偏低。我默默祈祷儿子得此幸运。事后得知那年儿子的作文得分蛮高的。

    我对小孩的教育既严格又宽松,学习态度从严,学习方法、兴趣与专业方向从宽,由他自己选择,他现在已是上海交通大学应用数学系大四的学生了。二十年岁月转瞬即逝,我已是两鬓白霜点点而知天命之年,当年在五线谱上做工夫的我,如今在高校成了与笔墨纸砚打交道而教习书法之人,当年意欲从我手中抢夺毛笔的儿子,如今成了整天跟“x+y”的数学符号和公式打交道的数学人了。

 

《扬子晚报》2002年9月10日   

 

2007年5月补记:儿子今年已经获得上海交大数学系的硕士学位,被上海美国通用电气公司聘用。有了靠知识而作稻粱谋的饭碗了。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