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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出《四十自述》《俠的精神文化史論》均有書評,將來再選刊附貼出來,供朋友們參考。
《四十自述》與台版無大異。敘舊事,再做增飾,就沒意思了。其中僅涉及政事者,因觸本地忌諱,略有刪節而已。讀者想能諒解,並共同期待未來能有一個不必刪書的環境。
《俠的精神文化史論》跟舊作《大俠》相比,補了〈漢代的遊俠〉〈清代的俠義小說〉〈英雄與美人:晚明晚清文化景觀再探〉〈俠骨柔情:近代知識分子的生命型態〉〈武俠小說的現代化轉型〉〈人在江湖:夜訪古龍〉〈劃破黑暗的刀〉〈藏在霧裡的劍〉〈看三少爺的劍〉〈且爭雄於帝疆〉〈E世代的金庸:金庸小說在網絡和電子遊戲上的表現〉〈少年俠客行〉〈論報仇〉〈刀劍錄〉等十四篇,等於新作了。
近日另出商務版《漢代思潮》增訂本。補了〈中國文學史漢代篇〉共八篇文章,約六十頁。《晚明思潮》則比台灣版多了〈馮夢龍的春秋學〉〈黃宗羲民本思想探賾〉〈王學經世:兼論其與朱子學和現代社會之關係〉〈蕅益智旭唯識學發隱〉等四篇,一百餘頁。
另外,《書到玩時方恨少》即是台版《孤獨的眼睛》,大體未動,只改了書名。而《北溟行記》則是書名未改,內容不一樣。台灣版收的是2○○4年8月到2○○5年1月間的全部旅行筆記。大陸版收到2○○六年6月,但是摘選,故兩者有一大半是不同的。未來如有機緣,再把所有旅行筆記合刊吧!
歷年著作,大抵即如上述這般,增來補去,改頭換面,有時連我自己亦不太弄得清楚,未來如有人要研究,版本問題恐怕也頗費事。那為何不如古人般,待寫定而後刊呢?嗨!今古異勢,整個出版及閱讀的情境不同了,寫定而後刊,既無可能,亦無必要。若要完整,只能期待將來做資料庫啦!
其實今天講一些書籍出版的事,本也不是要談我自己的書,而是忽接到台灣學生書局老東家鮑家驊先生的惡耗,觸緒紛沓。一時間,與出版相關的事凌雜生於眼前,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故屑屑亂扯了以上幾句話罷了。
台灣學生書局,是鮑先生與劉國瑞、劉厚餘諸先生創辦的,除出版文史哲圖書外,還辦過純文學月刊、王子月刊、書目季刊等。後來劉國老去經營聯經出版公司,彭正雄先生去自辦文史哲出版社,都仍與學生書局聲氣相通,故可說是台灣文史哲學書籍出版的主力之一。
老派經營,不與時髦風氣相競逐,故無俗世聲名或巨額財利,但對文化實有貢獻。如新儒家牟宗三、唐君毅、徐復觀諸先生書大抵皆由書局出版。吳相湘、屈萬里、劉兆祐諸先生主持編務時,致力整理文獻,對台灣圖書館學、文獻學界亦均有重大影響,至今《書目季刊》仍為台灣唯一專業民辦文獻學期刊。又,語言文字學方面、古典文學方面,書局之出版事業亦皆與該學科之榮枯直接相關。全世界研究漢學的人,也沒有不知道學生書局的。這對一民辦出版社來說,是極不容易的事。
實際上,整個書局只有十來個人,至今成書數千種,且均為有用之書,非暢銷垃圾,其勤敏即可見一斑,文化識見亦可見一斑。
有一年,我去日本慶應義塾大學參訪,說是佛光大學校長來了,對方漫然視之,如待一般客人。待我提出要去他們書庫看書,始矍然有些敬意,覺得來人有點文化,知道他們的家底。等到我在文庫中看見該校頗藏學生書局之書,而說起我亦曾在書局主持過編務後,對方才改容致禮,態度大不相同。那時,我忽想起古代和尚待客「坐、請作、請上做;茶、泡茶、泡好茶」的典故,真覺得做一個正派出版人實在是極有尊嚴的事。書店的總編輯,在人家心目中,竟遠比大學校長重要得多。從前胡適曾想辭了北大校長,去商務當總編,我以前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一霎間卻完全了解了。ㄧ家好的出版社,影響與貢獻,實在比一所大學還要大呀!
可是你若與書局的人說他們有如此大的貢獻、在外邦有如此大的地位,他們又一定謙遜不遑。老派人,誠篤謙和,若出本性,對讀書人尤其敬重,這是書店的傳統。我很喜歡這種感覺與氣氛,初不料老先生竟然就辭世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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