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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思與不思
(2006-10-31 16:49:08) 秋風颯颯，天候漸涼。但木葉仍未黃脫，看來北京今年是寒得較遲了。
秋天是思考的季節，故《文心雕龍》物色篇說：「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是以獻歲發春，悅豫之情暢；天高氣清，陰沈之志遠。」北京之秋，雖談不上天高氣清，但陰沈沈的感覺，確實也該是個適合沈下心緒來思考的季節。
無奈現代化的大都市，早已讓人喪失了因物色變化而帶來的對大自然之興發與感覺，也就是喪失了詩與思。在應該秋遊、賞菊、登高之際，仍為日常生活及職業所縛，只能在水泥叢林裡蠕動。蠕動，用來形容北京交通堵塞下人們的活動狀態，或許也是適合的。那個堵塞，並不分春天或秋天。
現代都市裡的專業分工，又使得如今的人們已然喪失了對人生、宇宙、家國等等的全景式思考。我們大抵只能想想周邊的一些小事瑣事，或針對專技職業上的事去想想。這是想業務，故亦無美感可言，無詩。
最近這段期間，又恰好是上級開始檢查業務的緊要時刻，要填各種報表、說故事、衝業績，誰又有什麼閒空去效法羅丹般兀坐沈思呢？
就是我們做研究、寫文章的人，以做研究為職業，可也是寫了文章亦不知要與誰溝通的。因人各有其學術專業，彼此間無共同之話題。你的觀點、意見，只有一小撮同行會感興趣。而這一小撮人，對你的論見，亦常是工具性地使用，成為他的論文資料或注解罷了。偏偏論文出版又不發達，你可能看不見；就算看見，亦在一年半載之後，事過境遷，詩興與思致早已消歇或轉移了，故亦無庸對話、無法討論。
在此情況下，思考就只能存在於大眾傳播中。由報紙、電視、網絡來製作論題，導引公眾思考，並操縱公共議題。
近年大陸媒體在這方面表現突出，與從前只能擔任黨之喉舌頗有不同。但議題規畫仍是有些局限的，除了反貪腐、建立社會新秩序之類議題外，近受港台影響，也是大股煽色腥，麻辣勁爆得很。影視娛樂、小資緋聞，日不絕於耳目，供人茶餘飯後嗑牙。閒嗑牙當然不能代替思考，可是腦袋全給這些塞滿了，腦汁還能活動嗎？
文化議題自然也不會沒有，例如趙麗華詩引起的爭議、關於玄幻文學的討論，或探究文學是否已死、中醫是否該活、秦始皇陵應不應挖開、國學要不要復興等，均足以見一時之社會意識。但這些爭論恐怕也都是虛假的。因為爭議雙方不會因討論而改變立場，例如趙麗華從此就不寫詩了嗎？如此，討論就喪失了溝通倫理的意義。各方人馬各抒己見，爭鳴亂鳴了一通，既不知於事何補，亦不能貌充深沈。現今報上網上的一些話題，本來也就只是要引出話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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