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兵:比史书更令人感到鲜活
(2009-10-03 17:3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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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迎兵雨中的奔跑评论杂谈 |
比史书更令人感到鲜活
——读李迎兵长篇小说《雨中的奔跑》
作者:白君军 丁彦君
夏日的一天,我们从重庆飞往北京,这一天李迎兵从北京返回吕梁。在电话的那头,李迎兵说自己带了新近出版的长篇小说《雨中的奔跑》(大众文艺出版社)。这书名叫人联想到泥泞和疲惫,还有其他不爽。
大约10多年前,李迎兵独身一人北上进京,去开创他的写作天地。多年过去了,他仍然极不情愿的过着缺疼少爱的独身生活。其间,他有过一些杂七杂八的露水恋情,却也只是昙花一现。一个又一个的鲜艳的女孩子走进了他的情感世界。不过,独身生活也给他带来了一些好处,那便是,他有时间制造出一篇又一篇漂亮的文字。同时,接连不断的恋爱失败给他的文字平凭了一些沧桑和苦涩的底色。
“我的记忆如同年代久远无人管理的过期档案。我是何时不再穿开裆裤的,确切时间早已记不大清楚了。”这是《雨中的奔跑》的第一个句子。李迎兵从童年落笔潜心捡拾和精心擦亮往日时光的具象和细节。随着故事的展开,我们看到人物的无奈苦痛而且滑稽的生命在句子中疲惫地奔突。我们看到七十年代至当代近四十年的社会嬗变。这是一条主线。是作家下笔最重的一部份。“我”的个人史构成这条线的全部。还有一条线。“我爷爷”和“我奶奶”的故事。是“我”的家族史。这条线的书写使“我”的个人史更加扎实、牢固和有了出处。
小说的主人公“我”出生在革命家庭,根正苗红。“据县志记载,爷爷后来担任老家县城第一任组织部长兼武装部长、县长。”到了“我”这一辈却是被社会遗弃、耻笑、一路逃亡。连最后的生存空间都不复存在。正如“我”的表白,“奔跑是我的命运”。而且越跑越远离生活。这一切都是因为社会变化。在这里,李迎兵完成了小说主旨的彰显。 “我”的不幸和苦难已经不可能再是“我”个人的不幸和苦难了。
李迎兵写的都是个人的历史,或者经历。《雨中的奔跑》也是如此。在这部20万字的小说中,他以“我”的活动为线索,全方位多角度展示社会的纵深发展。小说中的人物因个性鲜明而呈现出人性的复杂多变,从而使故事(也即历史)的进程跌宕起伏,人物的命运大开大合,李迎兵以此来承载史事的开张演义。
历史,是由人的活动构成的往事。人是历史的主体。对小人物的关注和书写,使李迎兵获得了卓尔不群诠释史事的视角,使其笔下的历史充满人性和生动活泼。
李迎兵《雨中的奔跑》结构是全景式的,作者一如既往地尝试着使用一种诡秘的叙事节奏,在故事线索与人物之间飞快地切换,条理分明,面面俱到,有一点像剧本书写中的闪回,而小说中对吕梁和北京地名和环境的确切书写,喋喋不休的描写叫人有些受不了。作者像是生怕别人看不懂一样。实际上,正是这样的一些段落,使这部小说有了纪录片一样的记录效果。或许,多年以后,当人们再次阅读他的小说时,就会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当人们试图考证历史时,对地名的探究往往是必不可少的。
李迎兵《雨中的奔跑》讲了一名从小缺爱的吕梁青年“我”的生活境遇,随着社会的发展变迁,“我”为了获得一方生存空间,不停地奔跑,其实是在逃亡。随着生存方式的变化,“我”不停地结识新人、变换工作、找恋人、重新建立生活等等活动,展示了社会上各个层次各种人的生存状态。其间,主人公“我”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成年后又因为生计无奈地做了北漂,由于外表的原因和社会地位卑微,始终得不到爱情。即使是“我”心中的圣母宋歌和我的“恋情”也是各怀心事,尔虞我诈。
“我们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谈恋爱。我们没有什么爱可去谈,反而更多的是在讨价还价。我们究竟在干什么呢?我们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我们没有目的。我们只是为了交谈而交谈。她不想付出,只想索取,而我也一样。于是,两个人难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甚至避重就轻,装神弄鬼。”
小说的主人公“我”虽然无法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我”也深知宋歌对“我”的情意只是镜花水月,但是“我”依然顽强地去破镜去捉月,以一个“性人道主义者”的面目出现。“我”企图拯救一切女性,哪怕是沦落风尘的宋歌。至此,“我”的人性中的善良和美好也就完成了。
这部小说让人感动之处,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的新奇,而是因为它的普通。作者细致入微的笔法令故事十分清晰,人物没有什么个性上的吸引力,却很真实。阅读此书,就像翻看吕梁的历史,而作者引领着你,带你从七十年代一路走来,叫你看到行人、街道本来的模样。
可以说此书充满了北飘者情感生活的宝贵回忆,语气深情,文笔优美。小说对一些语句的表述非常幽默、特点鲜明,读来令人捧腹。比如:
我说,也真说不定呢,比如爱(艾)滋病什么的。
她反驳说,爱和爱(艾)滋病没有什么关系,叫艾滋病,是艾,不是爱。
我说,你不能否认爱也在变态,艾滋病是一场瘟疫。
比如:
“你在北京师大见到了老牧。¨¨¨更确切地说,那天,你们是在北京师大的北校见的面。”
比如:
“我没有太多的自信请姚楚楚吃饭。因为,聪明的女孩子都知道:男人请女人吃饭,是为了让她做一辈子饭;男人给女人买衣服,则是为了让她脱衣服。”
本书中,这一类话语是最多的,也是李迎兵最擅长的,几乎充斥全书。李迎兵利用自己的长项以一种正经方式和假正经语气讲出一些在他认为是真理的大实话。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所有的个人史都是社会史,社会史因了个体生命的歌哭哀乐而呈现出它的丰富多彩和烟火味道。从这个意义上说,李迎兵《雨中的奔跑》是一部比史书还令人感到鲜活和信服的长篇小说。当然,这部书也可以当做一本成长类小说看。至于作者,该是收手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文学不养人的时代,以文为生已非长计。鲁迅先生曾劝说文坛悲士宫白羽:“先生想以文学立足,不知何故,其实,以文笔作生活,是世上最苦的职业。”选择一种安全稳妥的生活,也就算了,再漂就有可能找不到停泊的码头。不过,话兜回来,人各有志,也许奔跑是他的宿命。也许只有在文字泥泞的道路上奔跑,才能使李迎兵的生命带着一种生命本真的蓬勃活力。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