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弗要客气,大点筷头嫌菜,大点口头吃菜
春节,年夜饭虽然是家家户户过年的隆重仪式,但真正的重头戏是走亲戚。过完初一,人们就开始忙着走亲戚,或单独前往,或约上几家亲戚同行。尤其是地处相对偏远位置、平时少有来往的亲戚,更要排上议事日程,怕再不走动这户亲戚就断了。所以,无论刮风下雨飘雪,只要决定了要去,大家都会风雨无阻毅然前行。
农村人家朴实、热情,见到亲戚上门,心中难抑高兴之情,满面笑容地端上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零食,一边诉说衷肠一边准备饭菜。即使家庭经济困难,平日省吃俭用,待客时也会“呒(没有)要做出有来”,菜碗装得满满的,吃饭的时候总是往你碗里搛菜,招呼道:“大家弗(不)要客气,大点筷头搛菜,大点口头吃菜。”
亲戚之间大都知根知底,走亲戚并非只是为了吃吃喝喝,而是维系亲情的纽带。所以有的人早在家中便叮嘱小孩,到了亲戚家里,吃饭时鸡鸭鱼肉尽量少吃,即使主人再三搛到你碗里,也要客气地说“吃不下了”,把菜搛回到菜碗里。
这个行为在今天看来,不符合卫生要求,但那个年代出于形势所迫,实在是不得而已为之。经济条件再差的人家都有三亲四戚,待客时菜装得满满的,显得有面子,上一批客人吃掉一点,走了再续上一些,明天又能待客了。
去亲戚家做客,整条的红烧鱼是不能吃的。鱼谐音“余”,讨“年年有余”的口彩。不吃鱼是不成文的“规矩”,一旦搛坏了,亲戚来日请客就不能再端上桌了,只能上集市重新买鱼,这就又要破费。看着来访的亲戚们不动筷子,主人催着说:“只管吃,家里还有。”这是客气话,客人们心照不宣。物质匮乏的年代,一碗鱼端进端出几天,是经济困难的人家待客的寻常事。
人们都说,看菜吃饭,但过去在走亲戚这件事上则是看脸吃菜,即使主人十分客气地说“大点筷头搛菜,大点口头吃菜”,亲戚们嘴上答应着,却都嘴下留情。既给主人留足面子,又避免了主人过度破费,可谓最贴心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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