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的北漂(三)离乡“出走”
(2020-07-10 17:2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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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刘称莲夫妻关系与孩子并肩 |
分类: 人生感悟 |
我们一家的北漂(三)离乡“出走”
刘称莲
一天,我下课回到宿舍,兴垚来了,带来了从北京传过来的好消息。
兴垚是我的初中同学,从小修习书法,当年他就和太太一起在县城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因为业务关系,他的公司安装了电话。头一年,他在北京进修了几个月,跟小兰夫妻接触比较多。小兰就把电话打到他那里,托他转告我。他带来的消息是小兰的先生就职的公司正在大量招人,如果我愿意的话到京后即刻就能上班。
兴垚是个直男,他来的时候正好有同事在我屋里聊天,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就说上了,我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他都没有留意,差一点就暴露了我的秘密。好在同事听得似懂非懂地离开了。
兴垚离开后,我立刻找到文英,在她家给小兰挂了个长途电话,问清楚了具体情况,的确如兴垚所说,公司正在招人,即日就可以上班。
至此,“出走”提上了日程。
按照我和英、华“密谋”的方法,我去县医院找到做医生的同学开了一个急性肝炎的医生证明,拿着这个证明去校长那里请了两个月的病假。
在学校当老师,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老师都不轻松。当时初中两个年级的历史课就我一个人讲,我请假,初中历史课就等于没人教了。请病假无疑是最容易的办法,更何况是传染病,校长二话没说就准了我的假。
写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校领导没有让我上高中,也许是因为初中没有可以替代我的历史老师。如此看来,不是我教不了高中历史,而是学校也有苦衷吧。
这么想,我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初中历史老师的角色对学校、对学生的重要。
哪个学生都会从初中升入高中,初中历史是他们高考的一部分也是基础。就算学生们日后学习理科,高考不考历史,那些历史知识也是受用终生的人文底蕴!
天哪,那个“当高中历史老师”的未满足期待被我抓了20多年,终于可以放下了。此刻当我把“没有让我当高中老师是瞧不起我,对我不公平”的想法改变成“没有让我当高中老师,领导也许有他们的苦衷”的时候,怨恨没有了,我开始感觉到自由和放松。我放下了对当年那些领导的抱怨,也放过了我自己。
“我们无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可以改变的是过去发生的事件对我们的影响。”我深刻地领悟着萨提亚这条信念的力量。
我现在清晰了,当年的决定和选择,就是想证明自己。“你们不认可我,我就证明给你们看,我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这是我骨子里的声音,从小就这样,所以我做事就是很执着,且会暗暗较劲。好在现在我可以有觉察,只管做我所爱或者爱我所做,而不用辛苦地证明自己了!
人的头脑简直太会编故事了,发生了那么一件事,我自己编了个故事,耿耿于怀了几十年。如今终于可以改编剧本,救自己脱离苦海。
原本就是想记录一段故事,没有想到竟有这么深的觉察和疗愈。
当时,我和先生商量的策略是,两个月作为我在北京的适应期,如果能够适应就由他再给我向校长续假,如果我不能适应,就在两个月内回来上班。最后的结果是我留在北京不想回去了。
在我的家人里,我告诉了大哥。知道我要丢掉工作去北京打工了,他当时竟然啥也没说,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我便自认为他是支持的。其他人则一直到5.1我回家参加侄女婚礼才知道我去北京打工去了。我爸听说我把工作扔下跑到北京打工去了,第一句话就说:“你这是不忠不孝啊!”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在北京的境况会不如县城。
公公婆婆得到的消息是,我去北京进修了。
同事们则听说我生病了。
在我走后,要好的朋友们陆续从英子和华的嘴里知道我开溜了。
当年,在我们那个地方,我是“吃螃蟹”的人。其他人离开家乡外出都是各种原因调动工作,要么就是那些没有正式工作的农民出去打工赚钱。我这样的的确是第一个,扰动了小县城一池平静的水,之后就陆续有人步我后尘到大城市发展了,包括我教学的中学,也有老师去了别的城市谋职。
走之前我没敢回村里看女儿,我怕见到她我又会变卦,所以就狠心从县城直接到临汾坐火车北上了。只吩咐先生一定要勤回去看闺女,免得闺女想念。
1996年的3月22日,我和先生一早从县城乘坐公交车去临汾,他要送我上火车。那天早晨起来我俩没怎么说话,我抱着先生大哭一场,眼泪里有很多对他的不舍、对孩子的心疼还有对前路不确定引发的恐惧。先生平日爱说,那天竟没有用言语安慰我,只是抱着我任我哭了个够。
那天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将各居一处,不会做饭的他也要吃食堂或者到处讨食吃了,他的难过并不亚于我。
果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那时候我们家没有行李箱,我挎了个小挎包,在一个大提包里放了几件衣服,拎着上了公共汽车,又拎着上了火车,开启了另外一段旅程
那时候,北京对我来说是个熟悉的陌生城市,充满了向往同时也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