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改行(9760字)

(2023-04-22 12:01:13)
分类: 小说林

改行(9760字)

黑龙江/张林

1

今天回老屯,本想把苞米垄封上,追肥以后再说。垄没封上,倒意外地见到了大姨家的四表哥——贾世孝。

记得,在我八九岁的时候,见过他。时隔近三十年,再次见到他,彼此已形同陌路,和陌生人基本没啥区别,但几句话后,算是重新认识了。

他比我大三岁。记忆里,他一直在黑道上混了,也确乎满口江湖气。提到我的毕业去向,他一再让我去安达求他大哥,也就是贾世才,想办法改行,建议最好去市里的哪个局。他诚心诚意,我不由得心动。

最后,我决定去安达世才大哥哪儿碰碰运气。

2

    回老屯。

上次,大姨家的四哥世孝就催我上安达找世才大哥,求他帮帮忙,给我往安达办工作,他一再强调,这是一次机会。

他说,大哥的大舅嫂是市人事局一把手,大哥帮忙,这事有希望。我拖到现在也没去求大哥,主要原因是和世才大哥没见过面,张口求他,多有顾虑,因为这事大哥还得求他大舅嫂,人托人,又空口说白话,也有一定的难度。

妻也催我,还是去一趟吧,能办成是喜事,办不成也不搭啥。仔细想想,也是,不能办,就当作认认门了。

决定去安达,就得考虑谁领我去最好。起初,四哥说让父亲领我去,但我想,父亲,老军人作风,一身正气,万事不求人,对四个儿子,从来都是不闻不问,让他领我去,他不一定心甘情愿。

上午,硬着头皮跟父亲说了,他对我泼了冷水。这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的心里还是老大的不高兴。母亲看出了我的不高兴,除了安慰我,还建议求我老舅陪我去,尽管我不太情愿,但也觉得可行。

下午,我找到老舅,他没觉得这事怎么难办,他很愿意领我去试试。临别,老舅说,两三天之内就去。我告诉他先到我家,我们一块儿坐车去安达。

晚上,辗转反侧。第一次去世才大哥家,就求他办事,总觉得难以启齿。

3

昨天来家,说让老舅领我去安达。妻说,让老舅领你去,还不如干脆让四哥领你去了呢。她说,你头一次去大哥家,又不认识,怎么好意思求人家呢,再说,老舅又是长辈,也是一脸抹不开,也不好意思深说呀。而四哥领你去,那可不一样了,他们亲哥兄弟好说话,深了浅了都没啥说,如果四哥领你去,大哥也不会当面一口回绝。

妻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四哥领我去,这事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早饭后,我就骑上车子去林场屯儿,找到了四哥的临时住处。四哥同意领我去,只是说如果再告诉不用老舅领我去了,怕老舅多想,四哥说不如让老舅领我和他一同去。

赞成四哥的想法,我又骑上车子去了永利三队。

为了不让老舅多心,我跟老舅说,路过林场,碰到我四哥在路边放大鹅,他问我啥时候去安达,我说就这两天,老舅去老虎岗和我一块儿上车去安达,他说哪天去安达,让老舅到他那儿,他也去他大哥那儿溜达溜达。

老舅信以为真,很高兴。这是很自然的事,四哥若跟着去,这话也好说一些,人家那叫亲哥兄弟呀。

可当我问老舅,我四哥这人能回安达吗?老舅却迟疑了好大一会儿。因为我的这个四哥,还有案在身,这么多年,始终不敢公开露面。在外边已经躲了六年,这次回到乡下林场屯躲避,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次一旦回城,出了事,在亲人面前,我真没法交代。

对我的担心,老舅说,他要去他大哥家咱不能拦,去去呗。临别,老舅说,明天不去,那后天一定去。我很高兴。

路过林场,见到四哥,我跟他说,你能去当然再好不过了,可是,你回城里,能不能行啊,如果出了麻烦,咱后悔也来不及了。

四哥那是啥人啊,他非常聪明,一点即透,他支吾一句:“没啥事。”

我再无顾虑了。

4

早上,老舅一个人来了,他说,到林场,世孝没在家。四哥不跟着去也罢,一旦出了事,没法交代。

世才大哥家比较好找,从正阳一道街往南走百米左右,路西的一个高级平房便是。真巧,大哥大嫂都休班在家。

落座,彼此认识后,大哥问:“有事啊?”我说:“这次老舅陪我来,除了认认门外,弟弟还有一事求大哥鼎力帮忙。”我顿了顿,观察大哥的反应。大哥问:“什么事?”

“大哥,是这样的,我考上了内招,在绥化教育学院上了二年学,刚刚毕业回来,各种关系还没回来,考虑到,在农村继续当老师,终难有个大作为,想借这次转正的机会,求大哥给往城里办工作。”

“八三年参加工作,当了十年的民办教师,一年一千来块儿钱,苦不堪言,直到九三年八月,有了一次参加内招考试的机会,我十分顺利地通过了考试,全市七十多人的考试中,我考了全市第二。转了正,仍回到农村当老师,我不甘心。我想,凭我的特长,靠大哥的努力运作,留城,找一份更理想的工作,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一直教语文,工作之余,我还从事业余文学创作。”说到此,我停住了,看大哥的反应。

大哥问:“留城?干什么呀?”见有门儿,我试探道:“人事局怎么样?”大哥十分敏感,猜到我找他办工作,只不过是想通过他的大舅嫂这个人事局局长来办,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人事局?也没接洽人啊!”他明显在回避。

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求他办事,其实只是通过他,求他大舅嫂办事,这才是我此次找他的真正意图。能调到人事局工作,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我在投石问路。

我说:“进不了人事局,能进市里好一点儿的局工作,也行。”大哥说:“现在,各局都多人,许多人都没事干不说,有些局连工资都开不下来。”

大哥说的是实情,但我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留城,到某个局里工作,也是权宜之计,我是想干个三五年,再回到农村乡镇政府发展。”大哥说:“那你还不如直接回到乡镇里了,这样麻烦少,也好办。”我说:“如果能直接在乡镇里,谋到一个理想的职位,当然最好,问题是自己也没这方面的关系。”

大哥说:“我有一个把兄弟在你们镇当镇长,叫郝文权,我跟他说说,让他给帮帮忙。”我说:“也行,那这事……”大哥说:“我给他写个条,你回去找找他,把你我的关系告诉他,并把你的事跟他介绍一下,看看他啥意思。过两天,你再来一趟。”“嗯。大哥,你最好亲自同他谈一谈,成功的可能性也许会更大些。”我说。

“我会跟他说,我先让王树仁给他打个电话。”大哥说,他现在还要去石油学院办事。见事情有了眉目,我不便久留。大哥大嫂留我们吃了午饭再走,我和老舅没干,因为午饭时间尚早,大哥还要去石油学院。

从安达回来,已过饭时。吩咐妻弄了几个小菜,陪老舅吃完饭,都下午四点了。

5

早饭后,就去了镇里,事不宜迟。联系到郝镇长,以便早做打算。如果没意思,可再追大哥另想办法。

遗憾的是:听凤海姐夫说,郝镇长去辽宁开会了,得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见不到郝镇长,只能和大哥说明情况。

6

今天礼拜天,大哥一定在家,我决定今天去安达。郝镇长外出开会,不能一直等下去,我应该把这一情况转给大哥。

到安达,大哥在家,他正在厨房炒菜。大嫂上班去了,大哥的大儿子大儿媳以及他的二儿子都在,大哥一一地向我引见相认。

我把情况和大哥说了,大哥感到有些为难,说几个老人大都退了二线,郝文权这层关系,眼时还见不到他,市里又实在没特别接洽的人。

大哥想了想,给市里的一位领导打了电话。这位领导就是前文提到的王树仁,原任民镇的党委书记,现在调到武装部当了部长,王部长详细地打听了我的情况,大哥做了客观的介绍。王部长表示,他给着手办,还说,实在办不通,最次也办到老虎岗镇里工作。

事情有了新进展,我异常兴奋。

临别,大哥跟我交代,不用跑了,让我在家听信儿。

7

大哥家的大儿媳妇这两天月子,知道了,不能不去。又求大哥办事,成与不成,也得下这个奶。妻也十分赞同。

我建议她去亚丽家看看,她家有小鸡,如果有鸡蛋,就在她那儿买二百笨鸡蛋。妻去了,来家说,亚丽家只有几只小鸡,说攒够二百得一个来月。

妻去亚丽那儿,亚丽也随妻来家,求我在文化乡砖厂批砖,她家马上要修房子。在文化乡砖厂批砖,我只能找二姑家的大表哥杨景文,他在砖厂当会计,但希望不大,因为文化乡的党委书记王富挺专制,砖厂批砖,得他签字。据说,砖厂买个车轴,他得亲自跟着呢。

可是,亚丽求到头上,我也只能碰碰运气。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景文大哥找到乡长兼厂长的张某,他说他也无能为力,砖厂往外批砖,都要通过王富,不过,他寻思了一会儿,才勉强地说:“一毛八一块拉吧。”

我笑了:“一块砖少花一分钱,三千砖少花三十块钱,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一毛四五怎么样?”张某笑了:“我们哪有那个权力啊!”我道:“王书记太专制了,你们当下属的可咋干啊!”

张某说:“你在老虎岗,你还不知道王书记?在老虎岗当书记的时候,他就是谁也信不着,有时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这时候,就对付着干吧。”张某确有难处,我不好再强求,只得扫兴而归。

8

回老屯,想跟母亲说说办工作的进展情况,省得老人惦记。可是母亲去了老舅家,父亲又去放鹅子了。

我索性骑上自行车去了老舅家。老舅和五舅两家住连脊房,当着老舅和五舅的面,我说了事情的进展情况,老舅和五舅感到很满意。可是母亲有些守旧,说当老师挺好的,到啥都得有老师,还说如果到了镇政府工作,当个小步兵,还不如当个老师呢。

老舅也说,如果真往政府办,看看咋安排吧,安排不好,可真得考虑考虑,现在转成国家干部了,当个老师的确不同以前了。

只有五舅赞同我,还是改行好,当老师没大出息。如果能给谋个好差使,还是不当老师为好。

临别,五舅叮嘱我:“勤抠抠,怕世才你大哥没紧没慢的。”五舅和母亲都说,世才办事不如世方和老五他们痛快。

看来,世才大哥这方面,我还真不能在家听信儿,得勤跑两趟儿,不能太乐观了,我准备一周后再去安达。

9

有意办工作调转以来,我始终没能静下心来,每天像有多大的事似的。求世才大哥办,是四哥,也就是贾世孝的提醒。在找大哥之前,我的顾虑很大,因为办这种事,即便有人出面给你办,没钱也难办,别说走大人情,就是走小人情,就目前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况且这事,是大哥托人办事。

最初,找到大哥,他表现得很主动,增强了我的信心。来家,和一些亲友提及,又得到许多安慰,都说这事有门儿,勤往安达跑几趟儿,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今天去安达,大哥家的儿媳猫下了,生了个大胖小子,难产。听大哥讲,大人和孩子总算保住了。

近日,大哥挺忙,看那样子,上周日,他跟王部长说完,没再催办。大哥见我去,又给王部长打了个电话,遗憾的是没联系上,于是大哥托人转告王部长,问那事办得咋样了,尽快有个答复。

大哥家的儿媳,今天出院,家里的人亲不少,我的兜里又没多带钱,与大哥搭了几句就匆匆告辞。大哥出门送我,强调了这事的难处,听了,我心里很不痛快,凭我的直觉,大哥不如以前热情,是因为我跑得勤了,还是大哥感觉没钱难办?

临别,大哥告诉我,不用跑了,办成办不成,他会及时转告我。不过,我想,我将以下奶的名义,再去大哥家一趟。

到家,高兴不起来。我想一狠心放弃改行,但觉得转正了,的确是改行的好机会,真不想错过。

10

昨天,妻在外面跑了一下午,买了200鸡蛋,三毛钱一个。本地鸡蛋,就是小得可怜,准备再买一百。

今天,是文化乡的集市,妻让我去集市上看看。骑上自行车,在集市上转了转,一无所获,甚是沮丧。

11

计划今天去安达下奶,由于三百鸡蛋没买够,只能往后推一天了。

上午,在金维信那买了三十多个,总算凑够了三百鸡蛋。当即,就把这三百鸡蛋打好了箱子。

下午,帮亚丽家修房子。

晚饭后,回来很晚,躺下后,只盼着天亮。因为明天要去安达下奶。

12

与妻坐车去安达。应名是下奶,其实,是敦促大哥给办工作。

大哥去他把兄弟家喝喜酒去了,不在家,只有等他回来。去了一趟,没个头儿肚儿,总不是个办法。

午饭时,大哥回来了。提到工作,大哥强调了客观难处,绝口不提他的主观努力。当时,我就想跟大哥明确交代放弃改行,可想到办不成咱也不该得罪他,况且咱是来求他办事。

其实,我还这么说,如果当初四哥世孝不撺掇我,我说什么也不会想到求世才大哥。临别,大哥说他会再联系王部长。

回来的车上,心情沉重,提不起一点儿精神,妻倒是没心没肺,有说有笑。

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开学了,求大哥办工作,不知道能不能有个满意的结果。如果不成,那就死心塌地地在教育干,干到哪儿算哪儿,顺其自然吧。人活一世,有时,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不能刻意地安排自己的人生,让一切都顺其自然,也许结局会更好一些。

13

今天,给世才大哥写了一信,无非是敦促大哥尽快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免得心里一直惶惶着,干啥也干不下去。

大哥:

您好!

快开学了,工作的事,不知大哥办得咋样了?弟弟十分心焦。也许,大哥比我还急。如果留城,确行不通,我看就别再费心了。大哥,你能用心做做郝镇长的工作,在镇里给谋到一份理想的差使,当弟弟的也就很知足了。

提到改行,求大哥鼎力帮忙,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更不是没考虑到其中的诸多难处而异想天开。

从教十年,我问心无愧,可以自豪地说:我对得起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更对得起心爱的学生。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当老师太清苦,再干十年,乃至二十年,又能怎么样呢?

这次毕业回来,许多亲友都劝我别当老师了,找找门子,改改行,这是一次机会。我想,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老师,终难有个作为,凭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有更大的发展。

事实上,人这一辈子,关键的还不就是那么几步?走好了,顺风顺水;走不好,一事无成。有人信命,我不信。所谓某某人运气好,还不是他善于把握各种机会?

为了不失去这次机会,我和一些亲人都一致认为:这事只有大哥您能帮上忙,也只有您出面办才有希望。因此,我才撇开了一切世俗的考虑,求到大哥您。让弟弟高兴的是:大哥没有敷衍弟弟,而是在积极地想办法。诚心诚意,尽心尽力,对此,莫说我和你弟妹为之感动,就是你姨夫姨母也为之欣慰。我深切地感到:平时没事,看不出什么,而一旦有事,还得实在亲属。

大哥,弟弟的不情之请,显然有相当的困难,但我相信,大哥一定会尽己所能,在短时间内,给弟弟一个明确而又满意的答复。我和你弟妹,以及所有对我寄予厚望的至亲好友,都在热切地期待着……

夏安!并问全家好!

 张林    拜启

199586

14

写给大哥的信,已寄出数日。照理,大哥应该收到了。不知他见到信后,有什么举动。昨晚,因为这,思前想后,彻夜难眠,直到天已大亮,才朦胧一觉。

这次,求大哥办工作,许多人都知道了,也怪自己和家人,不该张扬。不想自欺欺人,这事,世才大哥还没有明确答复,虽还在两可之间,但我看,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多半是瞎张罗。

且不说这年头没钱办不成事,单说世才大哥那个没紧没慢、推三阻四、拖泥带水的样子,根本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办事人。求他之前,我真的是过于轻信了四哥世孝的话,我也过高地估计了大哥的办事能力。

再有,对事情本身的难度,也估计不足,太抱乐观。可事情已到了这个份上,尽管明知道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只要大哥没明确答复,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极力争取,我不会轻易放弃,直到他明确答复我为止。

实在不行,能落到中心校也行。我不想再回中学,直觉告诉我,我和校长已貌合神离,他只会使用我而不会重用我。

15

去镇里,打听邢茂文,他说,郝镇长不在,也就这两天能从外地回来。世才大哥那方面,也不知行动否。郝镇长没回来,我即便上安达,也多半不会有啥进展或结果。

再有三两天就要上班了,不能指望“破鞋扎了脚”,我这边该上班上班,世才大哥那边该办办,两不耽误。

从镇里出来,到了中心校,找到了任校长,说是“报个到”,实则心照不宣。任校长告诉我,哪儿来哪儿去,九号直接回中学。老人了,没啥交代的。原本,我就是从中学考走的,毕业回原单位,也算“叶落归根”。

16

给世才大哥又写了一信,哪天寄出,还未考虑,准备再等等。原文如下:

大哥:

    八月六日给大哥的信,该收到了吧不见任何消息,弟弟心急如焚,有必要的话,我过去一趟儿?

    我们十九日上班,我不能在家耗耗着。我该上班上班,你该办办,两不耽误。我到镇里去了多次,都没见到郝镇长,听说他考察马上回来了。大哥,就全看你的主观努力了。困难当然在所难免,然而,但凡有一线希望,大哥都要为弟弟争取。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至于人情方面,请大哥放心,我不是没有考虑,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办妥。大哥,事不宜迟。行也罢,不行也罢,最好快些回个话。终日惶惶,多无益处。

    伫候玉音。

    顺致

敬意!

  张林

1995816日深夜

17

上午,郝镇长来中学了,他已从辽宁考察回来。下午,我便去了镇上找到他。他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

他是这样答复的:现在没编,等有机会的。他还说,当老师还行,咱们镇,机关工资不开,也得给老师开。再说,调过来,一般人员,根本就不能过来。他说,说句实在的,我现在又不是一把手,要是一把手,我可以直接做主。你安心工作,我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走,以后太有机会了。

从镇里回单位,我心乱如麻,脑袋一片混沌。

18

晚下班,妻告诉我三弟来电话了,说让我明早给他回话。当晚,我就给三弟打了电话,电话里,三弟没细说,只说安达世才大哥那头儿有消息了。

妻说,这事打电话,还不如亲自去一趟儿。她说的也对,应该亲自去一趟儿问个明白。第二天一早,我骑上自行车,去了文化乡。

三弟刚好在家,说世才大哥给他打了电话,说我的两封信他都收到了,叫我别着急,说人事局和劳动局的工作已做通了,整好了能留到局里,整不好,最次也得进到镇里。让我不要把“关系”交给单位,该上班上班。整妥了会马上告诉我信儿。

此事,虽没有最后敲定,但希望就在眼前。显然,世才大哥真拿当回事办了,这样就好。阿门!

19

    因为办工作的事,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给世才大哥写了一信致谢。

大哥:

    八月二十二日电话敬悉,令人振奋。显然,大哥做了大量的工作。

    看来,工作的事,会马上有眉目。此间,若需要我出面,请大哥及时告我。

    日前,各种关系尚未回来。我已上班数日。无论将来到哪工作,我都自当尽其所能,把工作干好,决不会给大哥丢脸。这一点,大哥尽管放心。

    书不尽意。敬候玉音。肃此。

    即颂

时绥!

  张林

1995827

20

今天去安达。

世才大哥刚好在家,电话打来十多天了,只写了一封信。照理,我应该去,尽管不可能有眉目。

大哥比往日热情,他跟我介绍了一下相关情况。

大哥说,几天前,王部长家请客,郝文权、人事局局长高某和他碰到一块儿了,郝文权半开玩笑地当他说:“你那个弟弟找了我,你给我的‘圣旨’我接到了。”大哥问:“怎么样?给想想办法。”王部长也搭了腔儿:“给安排了!”郝当时表示:“有机会一定。暂时让他在学校干着,将来机会有都是。”高某也表示:“先让他上班。‘关系’回来,先别给单位,想想办法。”

临别,大哥说,当老师肯定是暂时的,留不了城,怎么也得提到镇里,当个副镇长或者当个党委秘书什么的,其实,也就是郝文权一句话。

工作上的事,没一定,尽管有盼头,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我担心这样拖下去,会把自己的精神拖垮。

21

下班前,接到一信,是绥化来的。告诉本月23日到绥化教育学院领取毕业证、户口、派遣证和粮食关系等手续。

盼了好几个月了,终于有消息了。明后天,准备找杨玉琴或上文化看看老葛,他俩谁去,给我捎回来算了。

这回,各种关系回来了,得立马敦促世才大哥,得让他尽最大努力给办办,别的地方不行,也得在郝镇长处打开缺口。

22

大哥:

您好!好久不见了,一切都还好吧!

“关系”已回来多日,临近期末,正常休息日也不放假,要不,我早就过去了。我写这封信,大哥不会见怪吧?一些迹象表明:冯肯定调走,郝又有相当的实力,他很可能一手遮天。这是个好兆头。

大哥,您应该再找找郝镇长。即使不能马上如愿,也可为不远的将来做一个良好的铺垫。我把报到证交到了中心校,完全是出于无奈。

求大哥为弟弟办调转以来,我的心里一直很沉重。能不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就看大哥您的了。等哪天我请假过去一趟儿,看看进展情况。

匆此。顺致

敬意!

二弟  张林  

19951129

23

昨天,世才大哥也来了,因为母亲的不幸去世,没过多提及他给我办调转的事,我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大哥,听说你过两天去老虎岗?”

世才大哥没有正面回答:“我跟郝文权说了,他说现在是二把,等升了一把,指定办。快提他了。”我听了,心灰意冷,继续等他当了一把?这是在搪塞,给我画大饼。

不过,分手时,大哥的话,却让我很振奋,他说:“等过些日子,我去老虎岗,同你大姨一块儿去,到中学找你。”看来,此事,也不是没有希望。

24

上班前,到中心校,见到了任会计,他说工资九月份差不多,镇上答复说,从补发工资总数中扣除民办工资,余下的九月份补发。

民办工资得元旦前后开,今年又涨了一千二,总计近三千,这样一来,九月份找零,顶多四五百块钱。

我的工资批件确实有误,任说,等往后再安排,把级别档案带去,再重新调整。我跟任会计讲,我的医疗本也得给办办,他答应说行。

至于办工作,只有等世才大哥方面的消息了。

25

上午,正在上课,电管站的董彦广急急火火地找到我,说三弟来电话了,让我马上给回个电话。我心里一沉:能是啥事呢?这么急?是爸或者四大咋的了?不能吧?

在去电管站的路上,我不停地进行着各种猜测。真怕爸或者四大有什么事,但除了这儿,我实在想不出三弟为什么这么急。电管站的电话,只能接不能打,只得去了变电所给三弟回了个电话。

原来,世才大哥给三弟打电话说,镇派出所要扩两个编,说郝镇长和大哥说了,给留出一个编,问我的条件够不够。大哥传来话说,让我找找郝镇长。这个消息令人振奋,这么长时间了,大哥仍在暗地里做着积极的努力,难得他的一番诚意。

三弟说,条件是三十以下,我岁数超了,让我跟郝镇长碰碰头看行不行。我想,此事真如世才大哥所言,郝镇长给争取了一个名额,岁数问题可能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我去镇上,遗憾的是:郝镇长不在,回安达了。问镇上的人,说郝镇长明天能回镇上。晚上,我给世才大哥打了一个电话,真让我扫兴,大哥说,岁数超了,不行了,得拿到局里审批呢,他说等以后再有机会的吧。

此事,算是空欢喜一场了。

26

昨天的事,我没有死心,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积极去争取。

上午上完第一节课,我又去了镇政府,郝镇长不在,听尹万岭说,回到镇上,也得下午。

从政府办公室出来,碰到了派出所所长王连富,考虑他也是文化人,又是初中同学,觉得不外,就打听了他。他说派出所扩两个编不假,但人员已经定下来了,表都填完了,下午送到局里去审批。他强调说,岁数必须是三十周岁以下,差一点儿都不行。我问他,有没有余地,他说这是局里的文件规定,没任何余地。

看来,此事,没半点儿希望了。从镇里出来,十分沮丧。大哥也是,啥事情没一定,就急着给我打电话。

27

晚上,又给世才大哥写了一信。原文如下:

大哥:

您好!

直到现在,您还在为弟弟调转工作一事,煞费苦心,我和你弟妹都很过意不去。

当今社会,金钱万能。我们完全能想象出——大哥您空口求人的难处。可是,谁让你是我大哥了呢?再难,也是难在小弟身上了。

公办工资,从九月份开的,民办工资,整整压了一年。大哥,我们家的情况,你能有些了解,但说到人情,我们决不会让大哥为难。

大哥,郝镇长能给这次所谓的机会,实在是不容易。名额都要出来了,偏偏因超岁数而失之交臂。大哥,你也不要扼腕叹息。你已经尽力了。须知,来日方长。

工资批件,有误,还得重批。等放寒假,我上趟安达。见面详谈。此复。

顺致

敬意!

二弟:张林

19961227日晚

28

下午,刘殿军组织训练了代表镇上参加市运会的检阅队伍,镇上的几个领导也来学校指导。郝镇长在中学的院里针对检阅队伍的训练情况,还讲了几句话呢。

下午上完第二节课,从班级出来,在办公室中厅门口,迎面见到了郝镇长。没等我开口,他首先含笑同我搭话:“上课去了?”我说:“嗯,郝镇长,您好。”“教啥呢?”他问,我答:“教语文。”“咋样啊?”他笑着问。我一指陪在他身旁的校长道:“这得问我们的大领导。”

校长点一下头,低声道:“这人行,有水平,有能力,干工作行!”他俩似在窃窃私语,我听了心里十分欣慰。

与郝接触几次,并非怎么了解。大哥求他为我办工作以来,他表现还算积极。目前,他还是镇长,虽表示过等他当了一把一定安排,但我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这时候,不花钱,几乎什么事都办不成。我没钱,也不想花钱,随遇而安吧。

而有改行的想法,以至后来为了改行,求世才大哥帮忙……等等,包括随后的一系列操作,虽也是我的本意,是内心想法的驱使,但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教师职业,当一名教师,是我读小学时的梦想,我一直很热爱这份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我曾在《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党的教育事业》一文中写过这样一段话:做教师的,我们中的许多人,不怕苦和累,也不眼红钱财,但唯有一条,我们死活也摆脱不了,那就是对学生的爱——为了学生,四大皆空。我们甚至回到家里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耐心,但无论心情怎样,一走上讲台,什么都忘了,只想把自己的全部知识都传给心爱的学生。……

这不是高谈阔论,而是切身体验。

(该文是1995年至1996年两年间共拣择了28则日记于2023419日至22日整理创作完成)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前一篇:铲地及其它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