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被老师知道

文/谢宏智

    天刚蒙蒙亮，青峰就来到公园。爸妈不允许他晚上出去，他和文丽只有早早起床，到离学校不远的这里来约会。

    小城还沉醉在梦里，公园里没有人。凤凰花、木棉花和紫荆花都开了，嫣红一片，枝头有几只喜鹊在清脆的唱歌。公园西南角是一大片竹林，竹子很高大，很茂密。青峰从竹丛钻进去，靠墙根有一块窄窄的空地，地面是绿茸茸的草坪，青峰倚着竹林坐下来。几分钟，文丽就来了。她今天仿佛刻意打扮，淡绿短裙，洁白T恤，秀发像瀑布飘洒到肩头，脖子和脸一样的粉嫩白皙。她眨着顽皮的眼，向青峰做鬼脸。青峰迫不及待地拉住她，让她背对自己坐在怀里，贪婪的闻着头发清香的味道，抚摸她柔软的肩项和胸部。文丽动情的侧过身，闭着眼享受着青峰的抚弄和亲吻。

    可能是他们的喃喃低语传出了竹林，一袭亮光闪过，从竹林外探进一张脸，带着眼镜。那张脸上有一丝诧异，青峰一回头，那张脸很快缩回去。透过竹林看外面，公园里有几个人在晨练，“眼镜”漫步到芒果树下，打太极拳。不认识，他们又沉浸在蜜糖般的喘息之中。

    “太不像话，听说你们还在一起？”上午放学后，班主任刘老师将青峰找到办公室，还是那番苦口婆心。青峰是班上的优等生，是学习委员，文丽成绩很差，刘老师从这里找到了突破口：“青峰啊青峰，你的成绩这么好，又是班干部，那个女孩那么差，你竟然......只要你考上了大学，还愁找不到漂亮的女孩子吗?”老生常谈，青峰觉得有点道理，但又觉得刘老师的话有点过分，文丽虽然成绩不好，但也有很多优点，喜欢，难道还有条件吗？

    放学了，文丽塞给青峰纸条，他们又相约来到小竹林。文丽的眼里溢满泪水，刘老师下午也找她了。狠狠地批评她，说她是一个不自重的女孩，还说要将他们的行为告诉父母，如果青峰考不上大学，文丽要负严重的责任。青峰劝慰着文丽，说他真的爱她。青峰的话温暖了文丽，她紧紧的抱住了青峰。

    虽是同班同学，但他们俩都很内向，同班一年多都没说过半句话。他们的认识，缘于一次考试之前，文丽生病缺了几天课，请求青峰帮他补课。青峰答应了她，每天放学在教室帮文丽补课。有好奇的同学报告了刘老师，刘老师感觉不妙，一次一次的分头找他们谈话。

    刘老师对青峰总是耐心的劝说，对文丽则是严颜厉色。说来也怪，自刘老师第一次找文丽，他们就开始了第一次秘密约会，他们竟真的心照不宣，产生了引力。刘老师一次次找他们，他们表面上答应不再来往，暗地里感情不断升温。牵手，拥抱，接吻，在夜里无边无际的倾诉和聊天.....刘老师对文丽的斥责仿佛催化剂，增添了他们相互的神秘，他们相约要苦苦抗争，依恋下去。

    为了保持优秀成绩，青峰经常深夜加班加点，虽然有些疲劳，甚至力不从心，但他一直认为对文丽的爱没有错，哪怕为爱付出代价。他们的蜚语越来越多，刘老师终于告诉了家长。迫于重压，他们转移阵地，只得偶尔相约在公园的小竹林。

    新学期，上高三了。上期期末成绩有些退步，青峰明显感觉到学习的压力。刘老师退休了，有几个同学去送他，青峰没有去，在小竹林，他告诉了文丽这个消息，文丽很激动。

    第一节课，新班主任夹着课本走进教室。“眼镜？”冤家路窄，青峰差点叫出声，看看文丽，文丽瞟了他一眼，低着头。下课时，同学们议论纷纷。班主任姓祝，本城人，刚刚从另一所学校调来。听说是一个有名的老师，当了十多年民师，去年才转正，从很远的乡下调到城里。点名的时候，祝老师犀利的目光从闪亮的镜片里射出来，很明显在青峰的身上停了一下，青峰有点寒意。

    要选班干部，青峰不想做了，当祝老师要求自我推荐时，他没有举手。

    “听说你成绩很好。”放学时，祝老师叫青峰去了他家。

    “上学期，我退步了。”青峰摇摇头。

    “为什么？”

    沉默，青峰不知怎么说。

    “报告。”一个熟悉的声音。

    “请进。”青峰抬头，原来是文丽。青峰的心在咚咚的跳。

    “请坐。”祝老师很温和的让他们坐下。询问了一下他们二人以前的学习情况，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要求青峰树立信心，大胆的参加学习委员的竞选。他说话声音很大，铿锵有力。她的爱人从里屋出来，热情的招呼他们在家吃饭。青峰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典型的温柔娴淑的农村妇女。

    吃饭时，祝老师给他们讲了他的故事。读高中，他也认识了一个女孩，他非常爱她，经常瞒着老师和家长出去约会。偷偷摸摸，心理压力很大，精力分散，两人都没有考上大学。他家里困难，没有钱重读，为了实现当老师的梦想，只得到乡下去当民师。那个女孩家境较好，重读了一年，考上了大学。后来，那个女孩来找他，他躲着不敢见。直到现在，也不知她在哪里。

    “爱，是一种很高尚很可贵的感情。”祝老师感慨的说：“但很不成熟的果实就摘来吃，是很青涩的。如果真的是深爱对方，就暂时把它封存在美好的记忆之中吧，让时间来考验它。如果为爱所累，结果可能并不是你们所愿望和想象的。”

    从祝老师家出来，青峰和文丽默默地走着，都没有说话。

    开春，小公园里的花儿又开了，在一片嫣红和喜鹊的欢唱之中，青峰和文丽在这里相约。六年了，他们都已大学毕业，分别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各自建立了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们买了礼物，一起去母校看望敬爱的老师。

                                      2009年5月23日于广东惠阳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