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巧俊

　　“竹沥水烹茶味真，疏香沾齿韵怡人，何来月下烟岚色，安顺觚棱凤凰春”。这是一位收藏家为广东潮州“老安顺”手拉壶题赠的诗句。“老安顺”茶壶在中国制壶行内颇负盛名，已有100多年的历史。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老安顺”茶壶已为大陆达官显贵所喜好和收藏，随后流传至台湾地区及东南亚一带。

　　近年来，宜兴紫砂壶频频以其“巨型”见长，潮州朱泥壶以“袖珍”奇姿问世，并形成特有的茶文化。朱泥壶是“功夫茶四宝”之一（其它三宝是若深杯、红泥火炉、砂铫），除其实用功能外，兼具欣赏收藏之价值。而壶之最精美者，都是用手拉坯成型法制造的。“老安顺”第四代传人、著名壶艺大师章燕明制作的微型壶是属于突破常规的典型结构的作品。高1厘米、直徑0.9厘米、重0.55克，它比一分錢硬币还要轻，是当今世界上最小的茶壶之一。体現了人们对瓷艺制作极限的一种挑战。陈香白教授曾撰文介绍说，这把微型壶的创作，深层次地显示制壶师的非凡技巧，集中体现制壶师的“真功夫”。在《现代名家茗壶》章燕明有70件入选。书中对章燕明、章海元父子这样评价：“作品精巧细薄，壶身色泽生光；造型灵活多变，并突破了实用的局限，给人以匀净轻快的美感享受。”

　　手拉壶是较难掌握的一门手艺，堪称中华传统工艺一绝。“老安顺”手拉壶用料以本地陶土为主，再加入外地陶土，经过独特配方加工而成。其制作过程要经过拉、修、安柄、安嘴、批、上水、上釉、烧等近20道工序，比用模具批量生产的茶壶复杂得多。烧制的窑过去是用棱窑，现在是用电窑，温度比较好控制。经过改进、创新，手拉壶的工艺已是今非昔比。即便如此，这门工艺也需要长期潜心磨练才能掌握。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事手拉壶制作的人很少。目前“老安顺”的传人在潮州也仅有寥寥数人。

　　著名壶艺师章燕明的作品除了保存着传统壶艺中的圆稳匀正等特色外，还体现出归真返璞的大度气质,更符合中国茶道“贵和”精神的要求,更有服务生活的实用功能。“千环圆通壶”便是其中一例。“千环圆通壶”是章燕明、章海元的代表作之一。他们的作品精巧细薄，壶体润泽生辉，造型灵活多变；更可贵的是能突破实用的极限，给人以匀净轻快的美感享受，达到艺术性与实用性高度统一的妙境。点、线、面是构成潮州手拉坯朱泥壶壶体之基本要素。壶体的装饰尤以“线条”装饰最具魅力。“千环圆通壶”及其底座之设计、制作，款式新颖，属颇为成功的“线条”装饰代表作：“千环圆通壶”之环，平缓舒展，恰似品茗之乐，乐在放心；更似生命运作，安时处顺，“从容以和”，“惟民生厚”。特别引人注目者，数全壶之“环”的子脚突出为“环”，子母口扣合为“环”，加上盖面四环，凡六环；环环平行，间隔由密到疏，若水波向八方扩散，兼之紧接壶腹九条平行线，从而形成该壶之鲜明个性，坐收“千环一体”的视觉效果，不失为别出心裁的朱泥壶佳作。组合壶的制作也为首创。

　　堆塑装饰是自然形体和几何形体结合的产物。自然形体是一种模拟自然物形态之壶艺，具体手法是在壶身上装饰浮雕。传统朱泥壶大多是素面光货。章燕明率先制作出‘溪山渔隐’、‘山青欲燃’等堆雕泥壶，雕刻出层次分明的山水、随波飘荡的柳叶扁舟……作品的壶体与嘴、盖、的、把之造型又与模拟自然物体的方方面面相互协调，完全符合视觉和谐平衡。

　　在章燕明家的展厅里，记者看到了一把把别出心裁、新颖雅致的手拉壶。在展厅的中柜里有五把造型各异的手拉壶，壶体润泽生光，奇形雅丽。这是章燕明和他的儿子章海元共同创作的作品，这组合手拉壶叫“五福临门”。《尚书》载：“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父子根据这个记载，大胆地设计了这组组合壶。第一福（壶）仿大篆“寿”字成形，寓意“寿比南山”；第二福（壶）仿铜钟英姿成形，寓意“钟鸣鼎食”；第三福（壶）仿少女着裙舞态成形，寓意“康宁快乐”；第四幅（壶）仿古体“德”字成形，寓意“德业相继”；第五福（壶）仿挺拔松树杆成形，寓意“长寿善终”。

　　2003年11月陈香白先生赴法国参加“中国文化年”系列活动，把章燕明父子创作的“倒把西施壶”赠给法国（里昂）茶道协会会长北歌女士。次年4月，陈香白应邀参加法门寺第三届国际茶会时，巧遇北歌会长伉俪，她高兴地对陈香白说：“去年在里昂，承蒙先生惠赠章燕明父子的朱泥壶，自此爱不释手，每天必用它泡茶，并精心保养。”据介绍，北歌会长获赠中国的茶壶甚多，唯独钟爱这把壶，章燕明父子的壶艺及影响也就可见一斑。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12岁就一边读书，一边学艺的章海元，他的壶艺不仅师承了父亲章燕明的技艺，而且他不断探索，制壶理念新潮，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他在色泽方面有着突破性的进展，他创作的作品有红、黑、黄、棕等色壶，有自然纯朴、简洁之美。他善于“组合壶”的创作，比如他创作的“环环相扣组合”，每组由“一环壶”至“十环壶”联合成群体系列景观，器型相同，大小有别，颇能增强其趣味性与实用性，并保持组合壶群的视觉平衡，使之更具朱泥壶的“严正美”、“材质美”、“形态美”、“整体美”。章海元做的手拉壶突破了传统的圆形，创造一壶多形。比如他制作的《摇滚舞》，令人叹为观止。制作这样的手拉壶难度大，需要技艺上的精湛，红泥壶坯要不仅富于变化，而且要形象生动，整个壶体犹如一位少女绰约舞姿。这就难怪壶艺界感叹章海元这位年轻人“后生可畏”！去年11月在澳门举办的“中国瓷都”——潮州陶瓷博览会上澳门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何厚铧驻足良久，仔细观看完章海元的手拉胚朱泥壶表演，甚称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