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我再也坚持不住，伏在电脑桌前睡着了。二毛倒也没打扰我。

李主任来观照我的早餐。进门来见我一脸憔悴，沙发上坐着一个睡眼惺忪的美女，稍稍愣了一下，说匡处早点准备好了，你们去吃吧，今天单位要开一天会，有什么需要你给我打电话。说完就退了出去。

二毛噗嗤一笑，说你别说这个同志还真行，就这么一瞬间就把你交给我了。我说二毛你这是害我，他们一定误会我俩一晚上没干好事。二毛说怎么叫没干好事，那可是人世间最好的事，男男女女都希望着呢，千万别污蔑那圣洁的事情。

我说你咋越来越像我带出来的徒弟，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她说我们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是师兄妹，怎么会不一样呢。我说你就别给我们的老师抹黑了，我们老师教我们的都是些仁义礼智信的东西，他要是知道我们给糟蹋成这样还不气坏了。

二毛说那倒是，有一次我放假回到学校，见到老人家因为激动给了他一个熊抱，竟然把他吓得狼狈逃窜。说起这件事，我也笑了起来，说我请你吃早点吧，今天估计没人来打扰了，你带我到处转转，我就算把我的中年青春献给你一天，你明天就别出现了，我见了你愁得快白了头了。

二毛说不好色的男人太虚伪，也不是好男人，算了我也没力气和你打嘴仗了，吃饭去。

八点半，二毛带我来到达赉湖边。湖面已经结冰，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偶尔有人骑着摩托从湖面上经过。身上厚厚的衣服被寒冷冻透，摸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二毛喊着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娇贵了，这点寒冷对我们来说是小儿科。

我不想说话，仿佛一说话冷气就会冻住喉咙。转了不到20分钟，我强行拉着二毛回到车里，告诉她取消今天的户外活动。二毛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算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满大街都是女汉子，都是被你们这些柔弱的男人逼的。

我懒得理会她的嘲讽，闭目小憩。她则打开暖风，放了一首节奏舒缓的音乐。车里的气氛顿时温馨无比。

绕着满洲里这座美丽的边城转了一圈，大约11点，我们来到一处具有俄罗斯风情的饭店，找了一处有暖炕的雅间。饭店里弥漫着俄罗斯音乐，我听不懂，但是我喜欢手风琴演奏出的原生态的音乐。

二毛和饭店老板应该熟悉，她们热情地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几个不算景致却很有民族特色的菜品便摆在了桌上。我已经不再困倦，刚刚在车上，二毛带我饱览风光的时候，我已经悄悄睡了一觉。二毛还在滔滔不绝，我却像饿狼一样往胃里填着食物。

吃饱了，刚要说应该午睡了，一个瘦高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进来。一进门他就低声下气地说：爱莎，来了朋友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来招待。刚刚我已经和老板说了，今天的账我来结。

我礼节性站了起来，想下炕，却被二毛制止了。二毛对来人说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你，这是我同学，我们要说私房话，我们也不喝酒，帐我自己结，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男人并不生气，说你看我应该来的，特别是你的同学，你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我表示个意思。

二毛毫不客气地说你少套近乎，你在这儿当个灯泡多不方便，你走吧，我想给我同学留个好印象呢。

男人还要说话，二毛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凶恶，说你出去，立刻消失！男人这才讪讪地笑着，和我打了招呼，退了出去，说爱莎你别生气，过后我给你打电话吧。

等二毛回过头来面对我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一脸亲切。我说你这个女人真是疯了，我在想我要是哪天得罪你了，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遭遇。二毛笑着说，我对你不会的，你是我和我姐的人，对待亲人我端上好酒，对待豺狼我有猎枪。

我们的谈话于是又多了一个故事，和那个男人有关。

在二毛和老公正热乎的时候，这个叫田三长的男人便围着二毛转，屡遭白眼，屡教不改，搞得二毛怒也不是，喜也不是。她确实搞不清他为了什么。他的家里，有个如花似玉又做着某局副局长的老婆，一个12岁的小女孩活泼可爱。他图什么？二毛找遍了全身，也没找到自己哪里吸引了他。

田三常就像跟屁虫，在二毛夜班回家的路上，在莫名其妙的应酬中，总是出现这个可恶的影子。二毛问他究竟想干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二毛说要不我给你做情人？他仍旧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他似乎只想做二毛的影子，出现在二毛出现的很多场合。

二毛曾经委托田三常的朋友问究竟，得到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

二毛一边讲述一边和我说，当初真不如嫁给他了，他了了心愿，我也省去了麻烦。二毛还感慨地说，到这个年龄了，才知道嫁给谁最后都一样，过着过着感情就旧了，心也淡了。

这顿午饭就在田三常的话题中结了个尾。回到宾馆，我倒头就睡，全不管二毛是否离开。要是在5年前，熬上几个通宵不至于扛不住，现在说扛不住还真就不行了。

我梦见了南小楠。她在家里正在为我整理一件西装。南小北则在一边听着mp3，哼着难听的歌。她左右扭着屁股，嘴里在嘲讽南小楠：你快把匡且同志惯坏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好像缺了八辈子男人似的。南小楠白了她一眼，说你少给我贫嘴，等你有了男人，有你受的。

我开门进屋，南小北忽然抢过西装，一下子扔在我的头上。我一下子就醒了，已经黑天了，二毛将一块浴巾扔在我的脸上，喊着别睡了别睡了，去洗个澡清醒清醒。我咋遇到你这么个同学，把我扔在客厅一下午。

我没心情洗澡，问她有什么安排。她说叫了几个闺蜜，请我喝花酒。我故作惊喜，说还是你了解你姐夫我，还愣着干嘛，走啊。二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那几个闺蜜可是妖精，你当心着点别吃了亏，否则我可要和我们大姐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那我还是别去了，省得瓜田李下的，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话没说完，已经被二毛拉着袖子走出了宾馆大门。哇，真冷，感觉自己瞬间就被冻透了，想说句什么，怕冻了舌头，又咽了回去。

在出租车上，李主任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安排好了吃饭的地方，是不是叫上几个朋友一起来。我说李主任你辛苦了，正好我有几个朋友，那我就去你安排的地方吧。于是，告诉司机到国际酒店。二毛说怎么用你安排啊，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说我们是同学，谁安排还不一样，也就是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说着话，已经到了国际酒店。来来往往的都是俄罗斯人，有漂亮的，也有丑的。二毛说你着眼睛还真不够用了，有我二毛在你还不知足，非要盯着纯种俄罗斯美女啊？我说你别废话了，打电话叫人吧，就说是你请，换了地方了。我这样做是给二毛撑个脸面，她在满洲里日子过得怎么样是她的事儿，能在这样的星级酒店请客，怎么说脸面上也好看。

二毛打着电话叫人，却没有说谁请客的事情。我们到了雅间，很排场的地方。李主任和一个兄弟在雅间等着我们，见我们进来，叮嘱了服务员几句，便说还有一桌客人需要招待，便匆匆离开了。他可能真有接待任务，也可能没有，如果没有，他也乐得休息一个晚上。

不到半个小时，二毛的闺蜜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一共五个人。二毛悄悄和我说，只有三个人是闺蜜，另外两个是闺蜜的闺蜜。我说那还不一样，平等对待吧。其中一个长相一般但是说话声音很高的女人说，爱莎你终于肯在这个地方请客了，发财了还是看人下菜碟啊？二毛说我同学来了，他叫况且。我便站起来一一握手。

这顿饭无非是一场酒战，大家都不熟悉，喝着喝着就把我喝多了。二毛见我有了醉态，便不再让我喝酒，几个女人反倒喝开了。我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们混战，对她们说些什么，哪个叫什么，几乎没有记忆。女人在一起本来就话多，再掺杂进一些暗语，也难怪我蒙门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二毛她们已经烂醉如泥。没办法，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我打了两辆车，把这几个姑奶奶带到宾馆，安排了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刚脱了衣服要淋浴，二毛又来敲门。我本来不想开，可是有没有理由拒绝，便穿上睡衣，打开房门。

二毛摇摇晃晃地跌进来，我一把扶住她，说你怎么还不睡觉去？二毛说睡什么呀，我都多少年没见到你了，我得陪你。我将她放在沙发上，她却打开了哈欠。我说你去床上睡，我睡沙发。她说不行，我们谁也不能睡，我要和你聊天，我想南小楠我大姐了。说着就要哭。我说好好好，我们聊天，不要哭不要哭。

我给二毛倒水回来，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打着轻微的呼噜。我想把她抱到床上，试了两回，觉得不合适，便从床上拿下被子给她盖上，我回到里间睡觉去了。我太累了，往床上一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