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无限:我的奶奶100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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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奶奶摄于2009年5月)
亲情无限:我的奶奶100岁了
一直在上海生活的奶奶出生于清朝末年之公元1910年的农历四月十四,咱们南方人对于年龄的计算一般是讲虚岁的。如此算来,奶奶今年便到了100岁人瑞之年。
今年5月8日恰逢农历四月十四,上海的亲戚们张罗着要为奶奶的百岁大寿庆生。然而为人处世一向低调的奶奶却不主张异地的晚辈们特意去上海为她作寿。老奶奶虽年事已高,但思路还是十分清晰,除了年老体弱外,多年来她的身体并无明显不适,也少见老年疾患,她老人家仅是在70多岁时动过一次白内瞕手术,因而现在她的视力基本还可以。
尽管奶奶生活在喧闹的繁华都市,尽管她的一位女儿已于几年前因癌症病逝,尽管她有三位儿女在外地工作生活,然而奶奶的心态是平和的,遇事比较想得开,日常的生活作息也相当有规律——起居有常、适当运动、科学滋补,难能可贵的是老人心田善良,她还将自己平时节省下来的零用钱用来接济一位过去给我奶奶家当过保姆的来自苏北农村且家境较为困难的老阿姨,她的这种行为有时让我的姑姑们也觉得不可理解,毕竟奶奶已是风烛残年之人自己也要别人来照顾,然而她却也时不时地想到别人的难处,令我等晚辈肃然起敬。
信奉基督教的奶奶半个多世纪以来,几乎每周都有要去教堂做礼拜。只是早些年前,由于上了年纪加之行动开始变得不十分方便,再则家人也放心不下奶奶,于是她则改在家中做祈祷。对于人生之信仰我等晚辈不好评说什么,然而对于奶奶的学养我则是由衷地敬仰。直至现在,老奶奶通常都能在保姆或晚辈的帮助下坚持听(读)报,收听(看)广播(电视)等新闻时事。同时她无论对外人还是家人,言谈举止都十分注意尊重对方,特别注重对方的情绪。她从不出口伤人,当然也就没骂过任何人,也不会或不懂得怎么骂人。即使是保姆给她递一块热毛巾擦脸,她也要说一声谢谢。
奶奶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经历过几个时代,可她脑子不僵化,对事物的认识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个性。之前,她对我姑姑与叔叔再三叮嘱:“你们呀给我听好了,你们自己都已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了,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再说你们的子女也都有工作要忙,既要上班又要为孩子操心,也别让他们跟着费心思了,若为了让我过所谓的生日反倒让你们大家都跟着受累,那我心里可不好受哦。如果你们有心的话还是给我们大家下一锅‘长寿面’吃吃嘛好了……!”于是我二姑姑打电话叫我不必请假特意到上海去为奶奶作寿。这一次我是没去,然而我的父母是当然不忘去上海给奶奶请安。
我父亲作为长子,自打求学起,18岁便离开了上海到西安求学,后去福建工作,再到宁波直至退休,现在我的父亲也年近80,与我爸同辈的亲戚都也成了耆耋老人。我作为长孙女感到时间过得可真快呵,记得小时候自己在上海奶奶家生活的一幕幕仿佛就出现在昨天似的,然而一转眼本人也快四十六、七。不管怎么说,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奶奶居然能够活得那么长寿,这一点真让我们做晚辈的脸上感到莫大的光彩。
我奶奶一生育有7个子女,除一位已过世外,其中三位生活在上海。每次,当奶奶知道我爸爸或其他两位姑姑要去上海探望她时总是显得特别的期待。常言道儿女是娘的心头肉,不管儿女年老年少,只要在母亲面前还都是孩子嘛。这次听我母亲讲起,当奶奶听说我爸要去上海,她事先便向身边的儿女打听我爸妈几点可以到家。等到当日我爸妈踏进上海姑姑家(我奶奶现在基本上是轮流居住在二位姑姑家中安度晚年),正在午睡的奶奶便急着要起来,于是爸妈径直来到奶奶的床边,奶奶拉起我爸爸的手,母子俩有一段时间未见便显得格外亲热。奶奶此刻精神状态也好极了,他们开心地聊天同时也不回避将来如果处理自己的后事等问题,她说早晚终有那么一日,免得小辈们为之过分操心,趁着自己头脑还清醒时有关事宜早已一一安排妥当了。
我奶奶的记忆力相当好。这次奶奶还跟我父母聊到我小时候的一桩趣事。说我大约在6、7岁时,一直是由姑姑或叔叔对我进行学前辅导。一次三姑姑叫我做算术习题,而我碰到难题时实在算不出来,便悄悄地去向奶奶寻求答案。结果三姑姑晚上下班回家发现她给我留的习题答案全对,她有点儿不信,于是这“西洋镜”便戳穿了。确实来讲,儿时姑姑、叔叔们对我的教育是很严格的,然而我少不更事,却不肯动脑筋,回头想想是多么的不应该呵。其实小时候经长辈们对我进行的早期教育令我受益还是蛮多的,在此深表感谢!当然对于诸如此类的陈年往事,有些连我自己也早以不记得了,可是经过四十年后我奶奶居然还会记得那么清晰,我真是佩服。
此文写到这里,有些杂乱,但我却不愿舍其一枝一节,以上这些平常事儿,体现在百岁老人身上,是多么难能可贵啊!在我眼里老奶奶已真正达到了那种明事理、悟生死的通达境界了。奶奶这样的一位普通之人把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日子过得较为充实,我想这也是一种人类文明、先进的体现,以及在她身上或多或少体现出来的能够充分反映人性张力的模式并非刻意为之,因此作为晚辈的我们也要在时光老人面前永远做一个踏实上进的人。
(摄于1940年奶奶时年31岁)
注:奶奶近照系我表弟所拍并通过邮件传予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