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按：一度曾想过拍几部三分钟小电影，因此试着写了几个小剧本，当然最后不了了之。今日无聊，翻找资料，结果将这几个小剧本翻了出来，重读一遍，虽然幼稚，但仍觉得还有那么点意思。查知除《海岸线》以前已贴过，另两个皆未贴过，于是贴上备存。《夜校》是根据高中语文老师张富林讲的一个故事改编，据他说他曾写成小说发表，可惜我没见过，倒是那个故事的内容印象深刻，一直未能忘记，也以此剧本表示对张老师的感念。

                  夜  校

                          □    西流

时间：北方冬天的一个夜晚

地点：夜校

人物：男人  一个临时夜校老师

卖烧烤的年轻人   十六七岁模样

年轻人的父亲    四十岁左右，夜校学生

   第一幕：

北方的冬天很冷。刮了几天的风终于停了，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雪下了两天之后终于小了下来。地上一片白茫茫，在夜色中闪着银光。借助微弱的灯光我们依稀可以看到空中仍旧飘着的雪花和地上被车辙、鞋子踩踏过的黑黑的印痕。

画外音：我是一名高中老师，我的一个同事在这个夜校代课，最近他生病了，就让我来代两节课。

画面：夜校的教室。这是二楼一间临时凑合起的教室，在门的右侧竖着一个大大的牌子，牌子被一个男人遮掩住了。他刚刚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体把牌子给遮挡住了一半，另一半被夜色给盖住了。我们依稀地可以看到“夜校”两个字。透过旁边的窗户，我们可以看到那些伏案学习的学生，他们都是一些在职或者下岗的职工，年龄大都在四十岁左右。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知识的重要性。

男人穿得很厚，因为冷，嘴里就吐出一团团烟雾。他搓了搓手掌，又放到嘴前哈了哈。他把身子转了过去，眼睛对着门，把身子靠在了木质栏杆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打开看了看，里面已经没烟了。他把烟盒揉成一团朝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扔过去，没有扔进去，滚了一滚，掉在了外面。他看着那团烟盒发了一会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教室，终于下了个决心向楼下走去。在他的身后牌子终于完全显现了出来。

第二幕：

这是一个类似古城墙的门洞。在路灯的映照下投下了斜斜的阴影。男人从阴影里面钻了出来。他站在门口向四处张望了一番。在他的右侧门旁有一个烧烤摊。一个年轻人在熟练地吆喝，一边手里在忙碌着，动作显得很熟练。站在他的旁边有两个人在等着。脸被火炉映得通红。在旁边还有两三个蹲在旁边吃着已经烤好的，一个人的手里还拿着瓶啤酒。

他又向左侧看了一下，结果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商店，商店里没人，透着一股冷清，但是灯光在这样的冬日显得很温暖。男人竖了竖衣领向小卖店走去。镜头看着他渐渐远去。他走进了商店，嘴里说着什么，又用手指点着，身子在柜台前倾斜着。终于，他又走了出来。

他一直走到烧烤摊前站定。他一只手半插在口袋里，手里是一个打火机，他犹豫着，最后他又把手放回去了。

他靠近了烧烤摊。

男人笑着：借个火。

青年笑笑。

男人把香烟放到火里燃了一下拿出来，急忙地吸着。烟头亮了起来。

男人陶醉地吸着烟。

不来两串？年轻人晃动着手里的肉串说。

男人摇了摇头。

年轻人笑笑，继续烤他的肉串。

肉串散发出阵阵的香气。男人不由地吸了吸鼻子。

男人终于把香烟踩到地上捻灭了。

来两串吧。他说。

你是这里的老师吧？年轻人边从一旁拿肉串边说。

你怎么知道？他问。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年轻人诡谲地说。

男人不再说话，看着年轻人烤着肉串。

你没有上学吗？过了一会儿，男人问。

早就不上了。年轻人说，上学哪里有卖肉串赚钱？

男人笑笑，笑得有点苦涩。

好了。年轻人把烤熟的肉串递给了他。

第三幕：

铃声突然骤响。吃肉串的人都有点吃惊地看着铃响的方向。

年轻人笑笑：夜校下课了。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表。

门洞里面突然涌出了一群人，他们纷纷推着自行车。街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男人向墙边靠了靠，把最后一块肉咬掉了，竹签扔在了脚下。他也准备回家了。

突然他看到年轻人冲着人群中的一个喊道：

爸，咱们是不是也该收摊了？

男人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男人手里拿着课本走到了摊子前。

他把头又转了过去。

第四幕：

雪花仍在飘着。

不远处有汽车亮着前灯缓缓开过。

男人费力地骑着自行车，在他的身后是一道深深的车辙。

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只剩下一条干净的街道。雪花仍在飘着，希图掩盖一切。

                     （完）

                             2004年6月15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