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青衣道场 |
上周唱《龙凤呈祥》,唱时好象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感觉有点亮不出来。后来王辉告诉我他给的我是D调,我顿时愣了,我真的没有调门了吗?
大概是我太好奇了,什么好的东西都想品尝一下,所以仗着自己有条嗓子,什么都唱,梅程荀尚张黄,连带小生、现代戏,虽说唱不好,但是总不怕应付不了。自从去年上半年开始我突然感觉到嗓子有点不听使唤,有一天没一天的,气力有点不够,总欠那么一点。按照我了解的情况,大约是人到中年,该走下坡路了,也有前辈说这是第二次“倒仓”。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并没有停止锻炼嗓音,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都在车里调嗓子,一般是一出《玉堂春》、一出《祭塔》为主,再加上一些别的唱段。到今年初,感觉嗓子的状况开始稳定起来,唱小生没有问题了,梅派的戏也没有问题,张派戏就不能胜任愉快,于是又开始重点唱张派戏。根据我锻炼的体会,早上嗓子会不太顺溜,需要提气贯顶,全力以赴,尽量将各部位的肌肉都驱动,这样下班之后再唱会格外通畅明亮。正常的情况,下午唱言慧珠《太真外传》“反二黄”和《葬花》“反二黄”都能应付裕如。
我对唱戏的调门一直是无所谓的,以前从来不关心调门,也没有琴师问我唱什么调门。我唱戏一般是听的什么调门,唱的就是什么调门。学的梅先生早年的戏,象〈抗金兵〉、〈俊袭人〉、〈祭江〉都是按梅先生早年的调门唱才有意思,而学荀先生晚年录音的戏,象〈勘玉钏〉、〈二尤〉什么的,都按老荀的调门。我的这样做法可能是很外行的,因很多内行琴师、演员都不理解,他们觉得很奇怪,怎么同样西皮,一段唱E调,而另一段却只唱D调,而小生又可以唱F调。这次在天津演出,温如华老师就建议我调门稍微高一点,我说不是我唱不了那调门,是我觉得这段唱只有那个调门唱才有那一派的意思。我不是专业演员,我的唱是取悦自己,不是取悦他人的,即使是演出,我一个外行与内行演员也大有不同。
实际上京剧的调门在京剧艺术发展史上倒是值得一说的事。
据说早年京剧演出一台戏通场一个调门——正宫调!够不上那调门就是“祖师爷没赏戏饭”搭不了班唱不了戏。后来有了私房胡琴,胡琴就伺候自己的角,那就按角儿的嗓子定调门了。王瑶卿曾经说:自从有了私房胡琴就害了人了。他的话正面的理解是一台戏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调门破坏了戏的整体性,而实际上是王瑶卿保守的一面,因为听了早年青衣的唱片就知道那时京剧旦角唱的是个什么味儿。旦角的调门降低使京剧旦角声腔婉转悠扬的优势发挥出来,形成异彩分呈的局面。以前的演员好嗓子是凤毛麟角,而且演员常年演出,嗓子的耗费很大,如不注意保养或身体变化,往往到中年以后嗓音会出现变化,所谓“塌中”。嗓子差的演员也要吃饭,所以荀派、杨派能蔚然成派,而且风靡一时,因为这些杰出演员的创造挽救了那些濒临失去舞台的演员。毕竟调门只是一个外在的表现形式,内容才是第一位的。
其实好嗓子的演员对调门也很敏感。张君秋谈到过调门的问题,他说有次演出感觉调门低了不合适,没想到演出结束后却有朋友说他今天唱得真好,唱出了人物。后来他也研究调门和戏的关系,不是一味求痛快,而是用“七分嗓”,留有余地,由此可见调门这个形式的东西,灵活运用也可以为演员塑造人物服务。
我现在的嗓子我说好不好,说不好也未必,但是吊嗓的时间没有倒是真的,所谓“曲不离口”,和运动员一样,没有运动量要想出成绩是不可能的,西皮的D调也提醒我引起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