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之四：偷红花之夜
小时候，大概是因为穷，总是干些与偷有关的事情，诸如偷瓜、偷红薯、偷玉米穗等等。但很少有偷红花的。因为红花扎手，再加上那东西实在不好偷，一朵红花菜很少很少一点点，揪好大会才弄那么一点点，大人发现了还要骂。要想把它变成钱就更不容易了，晒几天才能晒干，碰上刮风下雨就惨了，说不定就全部损失了。
我上到初三，已经进入上世纪80年代。但整个农村还很穷。临近中考，出了课本，复习资料很少。后来不知道谁在书店发现了一本数学习题，成了全班同学追捧的对象，很多同学都想买一本，我也不例外。本来我完全可以给家里要钱，也就五六毛钱，父亲好歹也是拿工资的“公家人”，买复习资料要钱应该没问题。但我与同村的另外两个同学在一起住，他们的家庭情况差一点，不好向家里要钱。后来，我们就有了筹集资金的方案：下了晚自习去学校的红花地里摘点红花，然后卖了钱买习题。
因为我们曾经去学校的地里干过活，当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天尽管很黑，我们三个人还是轻车熟路来到了那块红花地。一下手，我就能感觉到大片的红花开得很热闹，每个花蕊都开的很开，抓在手里的感觉也很厚实。
一个同学说,真上手，一会就摘够了。
我说，不会有人吧？可别被抓住。
一个同学说，不会，这么晚了老师都回家了，谁来这呀。
我想也是的，便埋头苦摘。正摘着，远处的路上有手电筒的光在闪，好像朝着我们的方向来了。我说不会是老师吧？
一个同学说，应该不是，可能是某某村的从这过。
另一个同学说，别说话了，快摘，摘够了回家。
我就不再说话，一只手快速动作摘红花，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塑料袋等着把摘下来的红花放进去。
那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近，我仿佛还听到了两个人在说话。但由于前边分析黑天半夜的没人来管，就放心大胆地只顾摘红花。当那个手电筒的光环照过来的时候，已经离我们很近了。随着一个熟悉声音的大喊，我们立刻意识到真的是老师来了。我们拔腿就跑，在即将成熟的麦田里跳跃前进。后边的两个老师奋起直追。
如果不是我被麦秆绊倒，我想在黑夜里老师是无法撵上我们的。但我很倒霉，没跑出去多远，就被麦子绊倒，我趴在地上大脑里一片空白。老师很轻易地把我俘虏了。他们对我进行了很详细的审问，期望我把另两个人交代出来。但我当时看《在烈火中永生》之类的电影太多了，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卖朋友，就随便编了两个已经退学多年的伙伴的名字。我知道，老师是没有办法到村里处理不是学生的人的。最后马虎过关，老师对我也算网开一面，因为我平时学习、表现还不错，没有把这件事公开出来，挨了一顿批就算过去了。我回到住处已经夜间一点多。
我的红花肯定是被老师拿去了，另两个同学的红花也在逃跑中损失了一部分，所剩无几，晒了两天跑到集上收购站去卖，一共卖了0.73元，后来我们用这七毛三分钱中的五毛二买了一本数学习题，另外的两毛一买了三个冰棍，三个李子，过了一次嘴瘾。那一年，我们三个共用一本数学习题，学得非常努力，后来凭着数学成绩突出，都考到了重点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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