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读一本和植物有关的书

李丹崖

    读书，也是有季节性的。木凋敝的冬日，需要读一本和植物相关的书。缺什么，补什么，冬日缺少绿色，阅读可以补充我们意蕴里的深林。

作家许冬林写过一本书叫《植草香里素心人》，书中，极尽“一个人和一种花草”的万般情愫，从日常的杏花到俏皮一些的栀子花，从高雅一些的幽竹到颇具烟火气息的扁豆花，花色不随旧人同，在繁花盛放的光景里，在绿植葳蕤的心境里，植物总在左右着人的心思，它们也像调料一样，为生活增添了五味。

天气预报说，这两日又要降温，推门出去，一片萧瑟，傍晚石粉，天地间淡淡地起了一层雾，在这样的天气里，推掉了一切应酬，让自己少一些酒臭，多一些书香，是对身体和心灵两相裨益的事情。

我曾有这样一位邻居阿姨，已经年逾古稀，每到冬天来的时候，他都会找出一本《本草纲目》来读，她不通药理，但每次都会对植物图谱看到入迷。她有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她说：“眼睛也需要养，冬日绿色变得稀罕起来，室内再缺少暖气，绿植也不能养，索性看一看植物图谱，让书卷里的绿色延展到我们心头，这样，总感觉春天就要来了。”

这样一位邻居虽然年事已高，岁月似乎在她的面容上忽略了一些东西，她微微泛起细纹的额头上，时时都可看见洋溢的春色。

我还认识一位生活精致的朋友，他有这样一套奇怪的逻辑：离家两日可养鸟、离家三日可养犬、离家多日须养花。理由是：家，终归要有一件事物来看的，鸟可活声，犬可看家，花可养氛。试想一下，这话极有道理，若是缺少这些小东西，出差或旅游回来，家中除了蒙尘的家具，剩下的就只有寂寞；而有了这些东西，推开门的瞬间，有鸟声啁啾，有犬在摇尾，有花草在幽幽的吐着香，恣意地绿着，那样贱贱的透着亲昵，讨人欢喜。

植草香里素心人，如同我们在庸常的生活中被植物包围，也是被植物“保卫”，我们是植物清香气息里最芬芳的一朵，最恬淡的一朵，最安逸的一朵，最具禅意的一朵。红尘固然喧闹，我们在浓浓的植物道场里，我们安宁自守；俗世固然喧嚣，我们在浓浓的植物道场里衣食清欢，在庸碌的浮生里，做一个素心人。

如此，多好！

的确，一个人终日和化妆品搀搅，就变得日渐妖娆；而一个人与花草为邻，就变得不落俗套。花花草草里所藏着的人生菩提，在一瓣花、一片叶、一枚果里灵光乍现，大彻大悟。

与花草相伴，我们急不得。有句话叫做“人闲草木香”，闲下来，捉几滴露珠，侍弄几盆绿萝，养一些闲趣，生活岂不就是自己讨好自己，也花心思讨好一下别人，这样，我们就能变得像植物一样，多一些无功利性的情怀。

（1050字）

《大公报》2016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