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峙塘水景
11月3日,我发了《牛氏塘如何成了鳌峙塘?》一文,博友莞韵情深给我透了个消息,说他是第一次听闻“牛氏塘”,但之前在某块碑文上看到过“牛屎塘”,印象很深刻。如此接地气的名字,一下子让我有了另一种认识。也许牛屎塘跟牛氏没有什么关系,而跟牛有很大关系。这里毗邻东江,旁依寒溪水,过去的地势应该更低,属于典型的河滩,应该曾是水草肥美的地方,吸引周边四邻八乡的牛成群结队的来此啃食,吃饱了便被牵走了,剩下一滩的牛屎粪,故而落下这么一个不太雅的名字——牛屎塘。
当然,这还只是我的一厢猜测,我寄希望莞韵情深帮我找到那块碑文。但这的确是古时村落得名的一个重要因素,而且越古似乎名字越俗俚。如东城现在还有鸦叫尾。这一点倒让我想起了故乡父亲一茬人以及更上的人家常喊得小名都是很粗鄙的,什么尿盆,狗剩,瓦罐之类的,而且一些名字只能用方言说出,却写不出来。贱名好养活。只是现代人都不喜欢这些接地气的名字,虽然仍信贱名好养,也不过是喊做蛋蛋之类,那种带着方言的小名就不见了。因为村名不雅而改名的也不在少数,如横沥的半仙山,其实这里跟仙山没啥关系,原名半边山,不好听,故而改了半仙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山包里住着神仙呢。
在网上一查“东莞牛屎塘”,还真挑出几条信息,而且准确无误地显示牛屎塘就是今天的鳌峙塘。大约地图上的“牛氏塘”已经是对“牛屎塘”的一种美化了,但口语喊起来可能还是没大区别,故而慢慢开始另选他名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变的便不得而知了。网上的一篇《东莞解说词》将之归功于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因为发展了,有钱了,就觉得以前的老名字太土了,所以便改了。这个说法有点太拍了。至少村头立着的立于民国时期的《修鳌峙塘围堤记》明明白白写着“鳌峙塘”,虽未必此名字已普及,但至少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很可能当时是“牛屎塘”、“牛氏塘”、“鳌峙塘”三名共用时期,官方多采用后两个,民间则采用第一个。
百度百科中的颜奇条便称当年峡口、牛屎塘、铜陵抗日战争。此战争发生在1938年10月,日本在大亚湾登陆后,石龙、广州、虎门相继失陷,莞城告急。15日,东莞县委孙素组建了东莞抗日模范壮丁队。19日县委决定由社训总队政训员何与成、副总队长颜奇率领模范壮丁队和壮丁常备队共200余人开赴榴花一线,在榴花-峡口-牛屎塘一线与日军展开厮杀。11月13日,为打击在石碣烧杀劫掠的日军,何、颜又转渡江作战,在刘屋抗日自卫队的配合下,与日军浴血奋战。最终由二十多人牺牲,日寇也遭受沉重打击,退回石龙。在榴花公园内有一座榴花抗日纪念亭便是记载的这段血泪史。
网上还有一篇《西子湖畔忠骨长存——忆东移六烈士》,这里的西子湖不是杭州西湖,而是惠州西湖,它讲述的是东纵烈士何与成、卢仲夫、罗尧、罗振辉和叶镜源。何与成便是榴花抗日的那位。在讲述卢仲夫身世时,它是这样讲的,“他原是东莞县牛屎塘人,姓徐,由于家贫,从小卖给东坑石狗前村人当儿子,过着屈辱的生活。”这都充分说明,在民国时期牛屎塘这个称呼在民间是个普遍性的称呼。
国庆期间,一个人无事又到鳌峙塘村中逛了逛,发现那里池塘连布,虽然现在的池塘已经小了很多,但依然感觉水在鳌峙塘是极其重要的因子,毕竟养鳌哪里离得开水呢?池塘边卧着一株或两株榕树,即便不是古树,也欹侧可爱,枝桠横出水面,顾影自怜。只是池塘水质一般,若改造一下,亦是极其赏心悦目的。村外池塘边也便是东江大道便是一座古寺海潮庵,里面依然有佛事活动,香火挺旺。鳌峙塘古村面积不大,大约是两条主巷,上次走的是元美巷,这次便是走的另一条。古朴不及元美,门楼亦是后来简易改建的,但清幽亦然。尤其是出巷门左右皆为水塘,绿荫晒影,格外舒目。沿塘埂一路行至元美门楼,这也是我之所以二访鳌峙塘的缘故。上次未能走到这座门楼,因为当时不知道,仅仅走到地主房便折回了。元美门楼也经过翻修,但古韵犹存。门额上镌刻元美二字。门旁有大树遮阴,树下有一座翻新小庙,大约是祭祀土地的所在。从门楼向内走不远便是地主房,索性折进横向随意行走,石板路上漫布的青苔,石缝里盛开的紫色的小花,堆在墙角的破砖乱瓦,四处清幽极了,没有任何声响,就像与外界绝缘了一样。古老的房舍多半空置,部分尚有老人居住。这一次才发现,鳌峙塘不仅仅有徐景唐的两栋房子和一座地主屋,其实可看的保存不错的老房子还是挺多的,那整齐气派的水磨青砖房和窗檐上的灰塑,窗户上的彩色玻璃,门头上的封檐板,都看得出这里当年的富庶。想必徐氏带动了整个村落的发展。一栋老房子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独坐在清晨的暖阳之下,悠然的抽着烟。他没有注意到我,背对着我那么坐着,没有看房子,也没有看任何地方,只是静静地吸着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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