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年初一,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那一天,车上人并不多,该回家的都已经回家团年了。车上坐着一位讨嫌的大叔,扬言养不养老人,关键取决于老人会不会做人。老人给带孩子,就给生活费,什么事都不干,只能保证饿不死。我勒个去,真想揍他一顿。天太暖和了,什么鸟儿都能出来蹦跶。
初二一大早,火车准时停靠在汉江之畔。春节的狂欢,PM2.5一定爆棚了,雾霾笼罩着城市。不过那时,唯一的感觉是好冻。与媳妇拖着行李,赶忙打车直奔老家。司机是很厚道的,人也不太爱说话,车子在雾气里穿行,好难辨认道路,不过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可以看清一些状况了,回家还是蛮顺畅的。车子在家门口停下了,老爸老妈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一见车停了,老爸马上跑过来给司机递烟,帮我们拿行李,嘘寒问暖,一下子家的感觉就来了。
妹妹们也都行了,饭锅里香气袭人,我们一进门便把箱子里带的东西倒出来,分给老爸老妈和妹妹们,看着她们脸上的笑,我们也觉得格外地暖。吃上老爸做得饭,喷香,但的确是自己肚子不争气,前两天还吃得很欢,但后面就吃不动了,老往厕所跑,以至于一找不到,妹夫就站在厕所入口喊:“哥,你掉进去啦”。老家的饭菜总是飘着一层油,老爹看我们都回家了,也格外下本儿,恨不得把油都抽到我们肚子里去。吃完饭,换上老妈买的睡衣,暖和,不过更好滴还是可以躺下来好好地睡一觉,舒舒坦坦感受下回家的感觉。
虽然是老丈人家,但我却没有过多的拘束感,妹妹、妹夫包括爸妈都是极其随和的人。不过有点让我挠头的是,在家里除了吃饭就是“围城”,吃完饭一家人就开始垒长城,麻将哗啦啦的响一天,也不会玩大的,闹得是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只是,我对这个有天然的抗体,一看脑袋就晕乎,更不要提坐下来搓一把了。我只是间或陪她们垒一下,但不下场,她们左一个哥右一个哥的劝也不好使,来不了,可能还是过不去心中的障碍吧。
初回家的那几天,还是蛮舒服的,暖暖的天,称不上太冷。院子对面的银杏树已经露天了,一片叶子也看不到了,一切都光秃秃的,看上去有几分水墨苍凉的感觉。红墙之下堆着一垛柴草,那是邻居老奶奶烧火用的。柴草下顺着墙根摆着一捆捆的棉花柴,间或还有一两多洁白的棉花开着。每一家的大门前左右都用砖或者篱笆围了起来,白菜、菠菜、芫荽、蚕豆、紫菜苔……绿油油的招人的眼。菜地和篱笆缝里时常会看到三五成群的鸡鹅,它们悠闲的啄食散步,极其逍遥自在。想着广府凶猛的H7N9,却不想这边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偶尔会在街上碰到一两只狗,也都是村民散养的,它们并不凶,很愿意亲近人,我也很愿意过去摸摸它们的脑袋,再帮它们挠挠痒。由于这是第二次来这边,个别才是恍惚的影子,多数还是不敢相认的。不过他们好像认识我似的,见面就“稀客,稀客”的喊不决口,笑容满面,憨厚可掬。
初六是三妹妹的好日子,一大早我们便爬起来,车妹妹去化妆。那天好冷。天还没有亮,灰蒙蒙的,能见度不高。到了影楼,发觉是在下雪了,雪片从碎渣渣变成了鹅毛,虽然这是我很喜欢的景色,但对于本地婚假之人来讲,这可不是个好天气。三妹当然也有点小影响了,当地人认为出嫁时下雨雪,说明这个女孩子人很“乖”。这个“乖”不是好的意思,是厉害的意思,不讲理的意思,乖戾的意思。因此谁都不愿意碰到这样的天气。确切讲我不晓得自己老家是什么说头,但也只好安慰妹妹这是在给婆家带财。影楼下的那家武汉热干面真是不好吃,媳妇和妹夫都没吃两口酒撂碗儿了。三妹妹化了妆,人更精致了。我是第一次经历不一样的婚礼,入乡随俗,让干嘛就干嘛。回到家我们准备如何难为一下小妹夫,花车一道,前后两道门全部上锁,老大第一道,老二第二道,也许喊门就是一个规定的项目吧,在全国各地似乎都有这么一个程序。其实结婚就是个程序,按着老路走就对了,否则就会出问题。那天让爸妈和三妹她们最不爽的就是小姑妈。小姑妈是个极其讲死理儿的人,加上又是红叶,一些事情已让她不爽了,所以在出嫁之前该说的一定要说完,但的确小姑妈那天做过了,以至于最后都成了埋怨的对象。
不过出嫁当天并不热闹,因为规矩不一样,这里最热闹的是三天回门。初八一大早,火红的喜联贴上了,门前还搭起了唱歌的台子。帮忙的哥叔婶子在院子里穿梭着,一派喜气。我们前天晚上已经将恭贺贴好了,将钱摆成“天生一对”、“百年好合”的字样贴在床单上,然后在礼炮声中,迎客人举着我们的恭贺,我们笑嘻嘻地走进大门,然后把我们的恭贺挂在客厅里面。那一天,小妹夫第一次喝了酒,我也是第一次当她们的面抽了烟。那天请来的唱歌的极其不给力,都没怎么唱,竟是放音乐了。不知道是不是喝过酒的缘故,我居然唱了段《抬花轿》“府门外三声炮花轿起动”,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唱这一段,更不没会唱好它。不过是玩玩而已,结果搞得大爹直夸唱得好,两三位伯伯说多来两段,《朝阳沟》啥的。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初九,是老家浚县庙会的第一个高峰,是老天爷的生日。不过也刚巧是老妈的生日,事先姊妹三个商量个提前订了个蛋糕,但老妈并不同意过,所以并没有什么仪式。下午老二她们就回广东了,三去送他们,这下子家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因为老二要走,初八晚上老爹与小妹夫陪着二妹夫玩麻将到凌晨三点多。老爹还是很给力的,完全跟孩子们打成一片。她们走了,我和媳妇去田里逛了一大圈,这次才看清楚大山。大雪覆盖下的大山显得有些苍茫,而雪下的田野更富有野趣,我们俩逛得不亦乐乎。雪越下越大,我们走了好久才逛回家,老妈说,这么大雪还出去逛。那天似乎雪下了一天,而且还比较大。老爹更是有趣,一看下雪,便念叨:下大点,下大点,你们都不回去了。听着老爹几乎是天真地念叨,其实我懂,那里面的心酸。他是多么希望我们能多待几天陪陪他啊。

本来老爹是打算陪我晚上打扑克的,但鉴于老爹前晚的疯狂表现,老妈下了死命令,不允许。所以只有三三两口和我们玩了会儿,便早早的睡觉了。一夜北风吹,开门雪尚飘。大雪花悠悠扬扬的飘下来,天冻极了,那也是我头一次感觉到那么冷,感觉屁股都要冻掉了。虽然老妈老妈都要出去帮忙,但因为我们要回去了,所以他们还是分工明确的,这个去那个回,必须有一个在家陪我们。老爹是很贴心的,知道我吃不了油大的,就减量放油,给我煲粥,下面条丢饺子。虽然这里与老家相邻,但饺子并不是过年必备之物,完全是因为家里有了个河南女婿,别说,老爹包的饺子还是蛮不错的,微微放了点辣椒,挺上口儿的。
下午饭老爹很早就开始张罗了,说天冷要吃饱了暖和了坐火车。老妈也在屋里忙活着给我们装各种东西,这个带点吧,那个带点吧。更有意思的是大爹,老妈说这个你也带点,那个你也带点回去。大爹都一口回绝,我啥也不带。等到老妈说我们要带这带那的时候,一看见我们摇头,大爹就过来了,带点吧,这个好带,好东西。然后还出主意怎么带更方便。结果搞得我俩回来比回去的东西还多。大爹也挺好玩的,跟我们讲他年少的故事,跟大妈恋爱的事情,他带了几盒不错的烟给我们,但看我也不吸烟,又专门跑回家一趟给我拿了盒好茶叶。
出门的时候,没有下雪,不过依旧冷的很。天气预报是一直到十四五都是雨雪天气,看来还要在持续些日子了。三妹妹送我们,顺路给我们买了几个大头菜。归来的车上人多了很多,但还是可以忍受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十天的归家之旅,匆忙间又结束了。新的一年开始了。希望爸妈身体硬硬朗朗的,健健康康的。我们兄妹都过得好好的,幸幸福福的。那天趁着下雪,我跟老爹拍了张合影,发现还是挺像的,难怪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原来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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