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攻读精神觉醒的博士吗?
(2010-11-13 19:51:07)
标签:
文化 |
分类: 哲思系列 |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可是,我准备给朋友打电话,明天不随他们到安陆去纵情山水了。他们说目的地不是李白当年隐居的白兆山,是另一个地方,我没记下地名。不去吧,有两点割舍不下。一是有一位从外地回来的老同事,她是回汉省亲期间受邀参加这个自助团队活动的,论身份我也算是东道主,应该作陪才是;二是另一名朋友昨天给我说了句悄悄话,他准备移民到加拿大。我心里瞬间若有所失,急切问他何时,他告诉我,并不是现在就走,计划一年或两年之内成行。我心里似乎平静些。虽然这种情愫我并没当他表现出来,但我仍然觉得应该陪他出旅一次。今后天隔一方,似乎聚一次少一次,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丝苍凉。
当然,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纠结,这个团队邀请我多次,我只同他们出去过一次。每次不能同行,我只是说,你们都是年轻人,我是不是太老了,在团队怕是不协调。其实,我心里想:出去尽是被大家尊重着、抬爱着,让大家不自在,我也不自在。或者大家忽略了我,我也划不来。但如果我长期不“领情”,不入伙,是不是显得有些“退行”呢?从此以后,我会不会疏远朋友、淡出江湖、特立独行?会不会孤独、寂寞、无聊?想到这些,我有时又想接受邀请,努力与社会同行。
其实,我不算特喜欢一般太大的团队活动,如果隔三岔五地聚会喝酒和外出游玩,我会无奈和恐慌。我没有盲从,也从没感觉空虚孤独。很多人问我:“孩子多年不在身边,你们两口会不会闷得慌?”我倒认为回答这样的问题会无聊。因为我们从不无聊。除了我们两人都是老大,有两边的老人需要我们有时照料一下,还有两边的侄子女们来家里“轮栖”,家里从来没有“空巢”。除此之外的其它理由,我说出来,又担心别人说自己自恃高雅,不入流俗。其实,我工作之余在家看书、看报、写博客、听音乐、看电视,一般难得实施完心目中的文化生活计划。现实中也许会有人说,你又不是读书人,也不是做学问的,干嘛把自己弄得像个文化人呢?所以我一般不作这样的解释,往往是王顾左右而言它。但是,看书、写随笔、发博客,的确成了我最近几年重要的生活内容。但决不是为了挣稿费,甚至几乎不做别人的约稿。
说起来大家更不相信,在小孩刚离开家庭出国留学的那头两三年,连26个英文字母顺序都快忘记了的我,竟坚持自学英语两三年,尽管学得很蹩脚,那个《新概念》第一册都快被啃一遍,《许国璋英语》第一册也被我强力推进有进展。这对我这样没有语言天赋的人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不是这个博客半路进来当“第三者”,也许我现在可以与儿子用英语对话呢,也许儿子的网络日记在我的眼下就没有什么马甲了。可惜,当年强记的单词全还给课本了。孩子他妈笑称:“英语”和“博客”是你这近几年两次重要的“婚外恋”。当我赶写下这段文字时,妻子正在代替我做每周必做的室内卫生。是的,因为这两个“小三”的纠结,对于妻子和家庭,我心中确有很多愧意。换句话说,心中时常涌动着感谢。
当很多快要走出中年进入老年,特别是即将退休的人为自己今后退休生活会不会没有人玩发愁,担心离开了工作圈子和一辈子生活的圈子,住进了一个新的住宅小区后,面对的全是陌生人的环境时,我总是很自信,我期待那种宁静,有时向往独处,不被人打扰,住在一个自己全不认识的小区里,自己的意志将是多么自由,外界的诱惑和强制将从此没有,那我该可以做多少自己想做的事啊。所以,我似乎不怕孤独。这是不是应了叔本华的一句话,个人的幸福快乐对外依存度越小,就越有基础越能保持长久。何况,我仍然相信,一个人内心世界保持充实,有自己愿意做的事,有许多有趣的问题思考和回味,有很多书等待自己看,怎么会无聊和痛苦呢?
前天的《长江商报》有一个深度报道,说的是“一个美国人的中国禅宗寻访记”,里面我读到了自己内心的某些向往和感悟。这个美国人叫比尔·波特,他多年来在台湾和大陆修行,朝圣过中国禅宗六位祖师的道场,寻访不被社会关注的现代中国隐士,并通过写作向外国人介绍一个另类的中国。在红尘滚滚、物欲横流的现代中国,他无疑是个陶渊明似的人物。他的寻访对象一般是远山深林里的佛教徒和道教徒。在比尔眼中,“他们都很清贫,但是他们的微笑,使我们觉得自己遇见了中国最幸福、最有智慧的人。”在福建的一座太姥山上,有一位85岁的老和尚,在山上住了50年,期间从未下过山,对社会变化一点也不了解,他什么都不想要,而只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在云中,在松下,一些泥土,几把茅草,一块瓜田,数株茶树,一篱菊花,风雨晦瞑之时的片刻小憩。从这里,我更能理解为什么说藏人是世界上幸福感最强的民族了。
比尔发现,“很多中国人都很想知道,隐士的生活方式到底都存在不存在。他们都有一个梦想,想在生活中当一个隐士,不是一辈子,可能是一个礼拜、一年或者一个月。很多人生活负担很重,想要轻松一下。……追寻并找到生活中‘独处’的乐趣——不是离群索居,其实因为更深的觉悟与仁慈。”
“当美国人要我类比中国的隐士传统与美国社会的一些现象时,我告诉他们隐士很像研究生,他们在攻读精神觉醒的博士。”比尔这样说,可能又让中国人尴尬了。除了两个月前媒体报道的柳智宇,中国读博的人有多少具备隐士这样的境界啊?我,是否有诚心与勇气转变成这样的人呢?
突然想到昨晚广州亚运会开幕式,一位广州博友在线告诉我,她的家就在珠江边上,可是她说:“珠江近在眼前,我真没有被感染呢。”当我一边与她聊一边等候马上就要进入亚运会圣火点火仪式的电视直播时,这位博友留言:“我要休息去了。”好一位超级理性的亚运城市民。我说:“看来你是中叔本华的毒太深了。”我想,身居南国花都的她,应该是进入了一种平静的文化审美境界了。
比尔的《禅的行囊》中有这样一段话:“我们每个人都从自己生命的起点一路跋涉而来,途中难免患得患失,悲伤的行囊也一日重似一日,令我们无法看清前面的方向,在漫长的旅行中,有些包袱一年之间可以放下,有些令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割舍,所有这些不过是我们自己捏造出来的幻想罢了。”我今天记下这段思绪,虽然主题有些模糊,但我今日无数个行囊就算放下了一个,心情就轻松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