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
丁启阵

    福建泉州有一处著名的古民居建筑群，南安县官桥镇漳里村的蔡氏老宅。这处由旅居菲律宾华侨商人蔡启昌蔡资深父子建于清光绪年间的住宅，占地三万多平方米，建筑面积一万六千多平方米，包括十五座住宅和一座祠堂，共有四百多间房子。作为一个家庭的住宅，规模可谓大矣。故有人称其为“闽南大观园”。论起来，大致可以跟山西境内的乔家大院等晋商宅院、苏州的拙政园等文人士大夫住宅相提并论。
    漫步在蔡氏老宅建筑群中，人们可以欣赏建筑因为规划方正，地面铺满条石所致的整洁美观，寸草不生。可以惊叹屋宇结构的敦实，据说能抗八九级地震。可以赞美砖石雕刻的精美，堪称绝伦。也可以钦佩古人在排水、防火、猫犬出入等方面考虑之周全！
但是，我这一回的游逛参观，最强烈的感受与众不同，有点煞风景：我这一代人所亲历过的一个时期，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邪恶的时期！
    华侨商人蔡氏为自己家族叶落归根修建住宅时，所思所想的，乃是家族成员和睦相处，人丁兴旺，福祉绵延。因此，运用匾额、砖石雕刻、名人题字等种种方式，告诫族人谨遵礼仪，努力学习各种优良品德，忠孝廉节，仁义礼智，诸如此类。全都是于人无害，于己有益的教诲。不仅如此，这些用来教诲的雕刻，字画，无不具有艺术观赏的价值，足以令人赏心悦目，不知不觉间，情为之怡然，性为之陶养。
    但是，在这样一处“低调的奢华”的华侨商人的住宅里，我十分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曾经出现过的邪恶的力量。可能是山高皇帝远，可能是当地政府采取了保护措施，也可能是此地民风较为淳朴的缘故，蔡氏住宅内砖石浮雕，文革时期遭受的破坏，不算严重。我所说的邪恶的力量，主要指一堵墙壁上的一条红色大标语，“千万不要忘记无产阶级专政！”
    不难想象，倘若这条标语的思想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不但蔡氏老宅今天已经荡然无存，一切传统文化中有价值的东西，也早已绝迹。
    这一句我辈耳熟能详的口号，它所具有的破坏力量，实在是足以荡涤人间一切促人向善的教诲的！
                                  2014-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