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档的卖唱者

丁启阵

这次回家，总共在家里住了三个晚上，其中两个晚上被朋友约去吃海鲜夜宵。因为吃夜宵，发现一个新现象：夜间大排档出现了卖唱者。

两次夜宵，第一次在临海，第二次在宁波。在临海只是听说，当地的夜间大排档已经有卖唱现象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却没有看到。在宁波的那次，好家伙，跟补偿我在临海的遗憾似的，一下子看到了二十多个卖唱者。要知道，那个海鲜美食街总共也就八九家大排档，街面宽不过五六米，长只有五六十米。稍微留意一下，便见到处都有卖唱者，他们不是正在浅唱低吟、引吭高歌，便是在满街游走、寻找买主。场面之热闹，宋人《清明上河图》上是绝对找不到的。

我大致观察了一下，卖唱的人有男有女，最小的只有四五岁，人还没有身上背的吉他高，最大的有二十多岁，看样子有些像大学生；有的是单枪匹马，自弹自唱，有的是组成演唱组，两个、四五个不等，重唱、合唱都有。

高朋满座的桌子是卖唱者兜售的重点目标，我们只是三个人一起去吃饭，兜售的人不多。我的两位同伴不喜欢吃喝的时候太吵闹，因此只象征性地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唱了一首《宁夏》，给了她十元钱。旁边几张人多的桌子，那真是热闹，一首接着一首，不停地有人在唱。其中街对面一张桌子，卖唱的是一个有五六人（全是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的组合，足足唱了二十多首歌，《热情的沙漠》，《死了都要爱》，越唱越来劲。场面之火爆，丝毫不逊色于“纵贯线”的演唱会。

说实话，乍见两个小姑娘站在一张杯盘狼藉、饕餮嚣张的食桌边唱歌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立即蹦出“天涯歌女”四个字，“手拿碟儿敲起来……”，恍惚间置身于万恶的旧社会，心里不禁冒出酸楚的滋味。但是，很快发现，她们唱歌的时候，自娱自乐，轻松惬意，唱完之后，还能够马上拿到几十元钱，又觉得这的确也是不错的挣钱方法。等看到那五六人组合的火爆演唱场面，我简直有些羡慕起来了。心想：倘若我也有一副好嗓子，而且跟他们一般年纪，我也要弄一个这样的组合，边娱乐便挣钱，体验一下江湖艺人的生活，应该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如果，大家都能够放平身段，放松心态，不上纲上线，不危言耸听，把它上升到人格尊严，上升到阶级斗争，实际上这种卖唱现象也是一个挺不错的新事物：有人通过花钱得到娱乐，有人凭着天赋歌喉换取上学费用、衣食之资，缓解一下就业压力，还有可能通过锻炼，日后成为明星，成为艺术家。这是一种“双赢”的局面啊。

河蟹社会初级阶段，政府不一定有能力保证人人过上温饱的日子。但是，给人们提供更多更宽裕的谋生空间，责无旁贷。

                                                        2009-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