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对医生感恩戴德？

丁启阵

    因为写了篇调侃西医诊病手段的文字（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00fe2701008vgk.html），我遭到了众多疑似西医执业者的猛烈反击。其中有一个声音反复叫嚷：西医治好了你的病，你应该对它感恩戴德，而不应该批评它。

    诚然，按照某种宗教的教义和世俗的好人主义理论，我应该对西医的大恩大德表示万分的感激。但是，这种显然来自西医执业者的教诲，我看到之后，却不能不产生一点逆反心理：我就不表示感恩戴德又如何！

    我也认为，感恩之心的确是应该人人皆有的。但是，假如还不等我等开口道谢，说时迟那时快，施主已经主动索取谢恩，性质就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认真计较起来，患者又何尝不是医生的恩人呢？没有患者给他们送钱，医生能过上吃香喝辣穿绸着缎有车有房的日子吗？说白了，患者都是医生的衣食父母。口口声声要我向医护人员表示感恩的医生网民，不知道是否曾向自己的衣食父母表示过感恩。

    当然，对于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态度和蔼的医生和学雷锋做好事看病给药不收取费用的医生，我是一定会千恩万谢、感恩戴德不尽的。可能是运气欠佳，迄今为止，这一类医生我基本上没有遇到过。我不多的看病经历中遇到过的医生，不是态度傲慢，语气冷漠，就是医术不精，没有一位能让我情不自禁要表示感恩的。

    尽管如此，我仍然坚信，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许多值得我尊敬、相遇之后值得我感恩的西医医生。

    文章中提到的那次手术住院，虽然有不少愉快的回忆，但是，没有一件是来自医院或医护人员方面的。医院是一个有些名气的专科医院，香港的患者都慕名到那里就医了，但是那环境实在是糟糕透了。环境糟糕，收费时却一点也不含糊。医护人员，除了那位麻醉师说话比较幽默让我感到有些温暖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属于两极居民类型——脸上常年挂着霜。最令我难忘的是，我身边的几位病友因为担心主刀医生不尽力，都悄悄塞了红包。无一例外，他们的红包都被医生笑纳了。我因为没有经验，不相信首都的医院也有那么多的猫腻，同时还怕塞红包遭到拒绝发生尴尬，就没有破这个费。结果，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们的红包发生了效力，反正那几位年龄比我大、病情比我重的病友，都是比我少住几天医院痊愈回家的。

    更令我沮丧的事情是：事后半年，我跟家人说起自己那次住院的经历。父母一听，抱怨我事先不跟他们商量，说我为那病手术住院纯属多余。因为，父亲也曾得过同样的病，而且症状比我重得多。但是，使用他人介绍的民间偏方，大约花了五分钱，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就将病治好了。而我，在经受了种种痛苦、春节期间住院一个月之外，还花了五千多元钱。虽然是公费医疗，我自己也承担了一部分。

    有人喜欢举出剖腹产之类极端的例子，证明西医的高明。我当然不否认西医有中医所不可企及的许多优点，但是，按照我自己近年治疗头疼脑热之类日常小病的经验，基本上还是看中医、吃中药比较划算：中成药一般比西药便宜；看中医，医生会给我讲解我的身体状况，使我懂得如何调理，了解自己身体的主要问题，知道该吃什么药。北京的医院里，医生开西药，一般都是挑贵的开。西医看病，什么都不说，病人想知道什么，都是让先去做系统检查。一套检查下来，费用通常相当可观，结论却往往不过是“一切正常”四个字。有一次陪朋友去一家三甲医院看内科肠胃病，朋友指着自己经常疼痛的身体部位，问医生那是不是胃，医生竟然朗声回答道：“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据说是很常见的。

    也许是医疗制度的原因，也许是医护人员的职业修养原因，也许是我阅历不够丰富的原因，我所接触、感觉到的西医，想要让我对它感恩戴德，不太容易。

    岂止不容易！看了那么多西医人士在我博客文字评论栏留下的谩骂、诅咒、诬蔑、威胁话语所透露出的心理阴暗和性情歹毒，我都有点不寒而栗了。我无意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一只老鼠可以坏一锅汤，有这么一些能够说出那么一些狠话的西医人士，已经足够我们对国内西医从业队伍的素质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的了！

    调侃了一下西医的诊病手段，并不表示我无条件拥护中医——实际上我是不排斥西医的，我主张中西医并存，两者取长补短。但奇怪的是，不知道西医人士是过于敏感，还是真的心怀彻底消灭中医的企图，看了我的文章，一个个勃然大怒，有不少人甚至诅咒我和我的家人有朝一日都患重症，然后因为拒绝看西医而不治身亡。说实话，这些诅咒不但没有让我生气，反而让我有些高兴：不论是否善意，有人关心我和我家人的生命总是好事。为了这些关心我和我家人生命的西医人士，我和我的家人一定会好好珍惜生命。一旦有病，中医西医，哪一种更有效，我们就看哪一种，中西医结合最有效，我们就接受中西医结合疗法。

                                     2008-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