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厘头”溯源

在谭汝为教授的博客上，我读到考证“无厘头”一词来历的文章。谭教授指出，“无厘头”来自粤方言的“无来头”，因为粤方言“来”“厘”音近，遂又写作“无厘头”。“无厘头”一词的初始意义，是批评他人言行无意义、无根据，粗俗随意，使人莫名其妙。“无厘头”的概念意义，源自香港影星周星驰主演的喜剧影片《大话西游》。为了搞笑，影片中的对白，将一些无逻辑、无关联的词语组合在一起，鸡一嘴，鸭一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在莫名其妙的同时却令人捧腹。周星驰的表演以突破常规，破旧立新为尚，香港人因其看似胡搞瞎闹，故称之曰“无厘头”。指称一种艺术表现手法，“无厘头”指故意将一些毫无关联的事物现象等组合串联或歪曲，以达到搞笑或讽刺的目的。这种手法如今已经成为网络文化的一种时尚，流行于年轻人中间，他们借此“冲破种种桎梏，张开想象翅膀”，“自由自在、漫无边际地抒情达意”（ http://blog.sina.com.cn/u/4b6668a10100070h）。

“无厘头”一词，虽然我也早已粗知其意义和用法，但从未花功夫探究过它的来龙去脉。因此，读了谭教授的文章，获益良多，即使以“醍醐灌顶”来形容也不为过。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我之患，在好为狗尾续貂。读过谭教授的文章，我就产生了接着说几句话的想法：对“无厘头”流行的社会根源作一点猜想。

我认为，任何一个词语、语句乃至语言风格的流行，都是有其社会背景的。理论依据便是：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现象的背后，当然是社会的规律、本质。关于这个方面的问题，我倒也曾经做过一点儿研究。十年之前，我曾经在报纸上写文章提出，港澳流行“有冇搞错”、大陆流行“有没有搞错”，那是因为，有事情搞错了，而且许多事情搞错了，许多事情错得很厉害（参拙著随笔集《惑年心影》，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去年十一月，我又写过一篇文章，提出这样的看法：杨坤《无所谓》一歌的流行和街头年轻人嘴上“无所谓”一词的高频率使用，可能是因为，“国家经济快速发展，物质生活大大丰富，生活方式和场所迅速多样化；政府对人口流动和婚姻登记管理的放松，人身、言行自由也明显增多；网络的普及，情感的表达和宣泄更少约束，传统、保守的爱情模式基本被颠覆。与此同时，财富的不规则流向和就业的不景气，却也使得人生充满了不定因素和变数。一句话，现在的青年一代是前所未有的见多识广了，他们有资格展示他们玩世不恭的人生态度了。”（参拙文《无所谓》，http://blog.sina.com.cn/u/4900fe27010005r0）

那么，“无厘头”一词和“无厘头”影视、概念、手法流行的社会根源是什么呢？我认为，跟“无所谓”一词和歌曲“无所谓”流行的社会根源是差不多的。如果说有所区别的话，可能就是，“无所谓”的背后是无奈中带着玩世不恭，有一定的批判色彩，“无厘头”则是玩世不恭的背后却仍不失其热情，不失其真诚。说实话，对“无所谓”和“无厘头”的流行，我都不但不会像“九斤老太”那样得出“一代不如一代”的结论，反而认为它们反映了社会某一方面的进步，是值得欣喜的现象。两相比较，我认为，“无厘头”比“无所谓”更令人欣喜。

只是有一点笔者目前尚未研究清楚，目前我中华域内，“无所谓”与“无厘头”，究竟哪个更加流行一些。

                                               2007-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