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山水见闻 |
高原反应
启 阵
西宁的海拔虽然也有两千多米,但在青海盘桓的两天,游塔尔寺、青海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心里对于青藏高原的畏惧,渐渐地松懈了下来。
一行四人租了一辆桑塔纳,清晨出西宁,经湟源、海晏,为了看青海湖风景,特意在湖的北沿绕了一下。再折回南沿,走109国道。一路上略有景致就随时停车,颇不寂寞。第一天走了八百多公里,到格尔木停车住宿。这一天时间既不紧张,且走且停也十分愉快。本来已经有些松懈的对于高原的畏惧,更加松懈了几分。我们以为,所谓的高原反应,也不过是提着行李上楼梯时喘气稍微厉害些而已。
按照计划,第二日晚要赶到拉萨住宿,路程将近一千二百公里。因此,我们必须早上五点钟就从格尔木出发。第一日的轻松愉快,使得我们有些忘乎所以,晚饭后在格尔木下榻宾馆的大堂一角,三个人玩扑克打升级,一玩玩到了十一点多。第二日在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就上路了。
过格尔木不久,我们就看到了雪山。到昆仑山口之后,车子就一直沿着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的东沿走。期望中的藏羚羊并没有出现,倒是在五道梁一带明显感到了道路的起伏不平,有一种行走在鱼龙脊背上的感觉。司机小蔡说,那是冻土地带,是翻浆的易发路段。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出现明显的高原反应症状,有同伴说感到头疼。司机小蔡提醒我们已经进入高原反应强烈路段,最好不要睡觉。我自己也发现,清醒时感觉比较好,一打瞌睡就明显感到呼吸不畅。在将近到唐古拉山口的时候,有一位同伴终于达到了她高原反应的巅峰,呕吐了一场。
我的高原反应巅峰,接着她到来。先是感到全身有虚脱感,接着,额头冒出冷汗,有同伴说我脸色发白。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在到达唐古拉山口的时候,下车先给伊人拍了一张选景较为讲究的照片——没有忘记摄取远处的雪山作为背景。然后自己走到标着“海拔5231米”的石碑边,让她给我拍照。站到石碑边的瞬间,我的高原反应达到顶点:路上吃的三个桃子顷刻间被吐个一干二净。大约半分钟之后,我就又站直了身子,在那石碑边留下了自以为还算英勇的身影。刚才一看那照片,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我可爱又可恶的摄影师因为没有将那雪山作为我的背景,使得整个环境如同一处十分平常的山间平地,“唐古拉山口 海拔5231米”的石碑,仿佛好事者在别处假造了用来哄人拍照似的。
后来在拉萨,听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医生说,他当年进藏走青藏线,从唐古拉山口一直呕吐到拉萨才罢休。相比之下,我们要算是比较坚强的了:四个人只吐了两个,而且一吐完就都神志如常了,另外两个年轻些的女士都安然无恙。就是吐了的两个,也都可能有晕车的成分。假如头天晚上不打拖拉机,睡眠充足一些,都可能安然过山口的。当时有同伴引用事先网上看到的资料说,高原反应,年纪大的比年纪小的容易发生,男性比女性容易发生。我们的情况果然验若符契。
过了唐古拉山口,又在拉萨市内适应了一天,我的高原反应基本上就只有不能快速登高、急速奔跑、负重远行几项了。到达拉萨第一天,在大昭寺听一位来自四川的年轻游客讲她过米拉山口时大吐一场的故事,还有点担心自己会重演唐古拉山口的一幕。到拉萨的第三天,我们去灵芝,路过海拔5013.25米的米拉山口时,就一点不良的感觉也没有了。
后来,到成都的当晚,一夜无梦;第二夜,又是一觉无梦到天光光。我这才意识到,其实我在青藏时的一件事也属于高原反应:做梦。我的梦历来无厘头,总是找不出跟现实的任何关系。近年以来,也很少做梦了。但是,在青海格尔木,西藏拉萨、八一镇那几晚,夜夜有梦,而且都是十分抽象的梦。六晚六梦,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梦中的我被某个问题困惑着。现在较为清楚记得的是,初到拉萨那晚,梦的是:长方形、正方形、圆形、菱形……的都是拉萨,于是我就不清楚,拉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彻夜的苦思冥想,都不得要领。
当时、现在,我都认为有一些高原反应未尝不是好事。它能让我们对青藏高原多一点敬畏心理,使我们的青藏行多一点悲壮色彩,为我们的下一次青藏行多留一点接受考验的诱惑。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