荤段子，可以讲一点儿 

我在近两个月前写了一篇游戏性质的文章：《与孔庆东、常丹阳等游水落山》，贴在博客上。今天被常丹阳看到，他于是以其一贯的假正经语气提了意见，说他“还在从事弘扬祖国文化的伟大事业”，我在文章中“披露了他好讲荤段子”的特点，可能会让他今后在弟子面前不好混云云。

我一看到他的留言，当时就给他回了话：“讲荤段子是一种修养，不必不好意思。”

我不是为了安慰常丹阳或者开脱自己故意这样说的，这是我一向以来的真实想法。我一直认为，会讲荤段子是一种本事，会在适当场合讲荤段子是一种风雅。

世界上只有三种人不讲黄段子：道学家、伪君子和弱智。这三种人虽然都不讲荤段子，但情况有所不同。道学家是不愿意讲，伪君子是故意不讲，弱智是不会讲。

弱智者不会讲，情有可原。人的能力有大小，一个人有所不能，可以同情，但不能指责。

但是，不愿意讲就有问题了。理由有三：一是不符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民主社会规则；二是藏在心里不加宣泄，时间一长，必然憋成一肚子坏水；三是知而不言，本身就是一种欺骗，“满嘴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就是这一类人的活画像。

故意不讲，问题就更加严重：他们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道学家不讲荤段子，有可能是受到道学理论或教条的制约，而伪君子不讲荤段子，则只有个人得失利益的考虑。为了骗取个人的利益，明明是豺狼，却要伪装成羔羊；明明是流氓，却要伪装成圣人——实在是非常的可恶！

君子坦荡荡，偶尔讲点荤段子也无妨。因为，荤段子之被创造出来，根本精神是为了娱乐，而且是口头娱乐，是一种比较有滋味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以肯定，编纂荤段子的人，决没有破坏社会和谐、颠覆国家政权、阻挠祖国统一之类的动机。反过来说，有破坏社会和谐、颠覆国家政权、阻挠祖国统一之类野心的人是决不会去编纂荤段子的，他们没有时间，没有悠闲的心态。基本上，编纂荤段子属于文艺创作范畴，假如政府足够英明，不妨诰封其中成绩比较突出的编纂者“通俗文艺家”的称号。

当然，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时间场合。办理正经事情的时候，例如在人民大会堂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政治协商会议上，自然都以不讲荤段子为好；有些需要庄严肃穆的地方，例如寺庙、殡仪馆，也要尽量不讲荤段子；此外，有陌生人、长辈、领导或老板、未成年异性在场时，一般来说，也往往以不讲荤段子为佳。倒不是说，那些场合一讲荤段子就会造成地震发生、疾病流行、洪水泛滥、世界大战、地球爆炸、星球相撞，而主要考虑到这样一点：你讲了以后，别人想笑又不能笑，不敢笑，憋得难受，局面尴尬。

茶楼酒馆，山亭水驿，三五好友或者比较熟悉的成年男女聚在一起吃喝说笑，只要讲的人心里不存歹念，我以为是不妨讲讲荤段子的。笑一笑，少一少，有益身体健康；笑过之后，心情愉快，工作效率提高，可以促进经济发展，有利于社会和谐，功效就大了。

据说 鲁迅先生当年在朋友聚餐的时候就颇讲过几个荤段子。其中有一个是这样讲的：一位高僧，于临终之际提出一个要求：他想见识一下女人的私处。对于高僧的这个要求，高僧的弟子和地方阔人乡绅们十分为难。有人觉得不合教规、有伤风化，有人认为高僧一辈子不近女色、苦修苦练，也实在太可怜。最后，同情心占了上风。于是，大家凑钱请了个妓女让高僧见识。高僧见识之后，说了一句话就圆寂了：“原来那地方跟尼姑的是一样的啊！”你看，鲁迅先生讲的这个荤段子，不但不能说是污染视听，简直可以说深刻揭露了人性的虚伪，是非常好的讽刺文学。其实，民间流传的荤段子中，就颇有一些是属于这一类型的。

总之，我认为，只要讲的人思想端正不歪斜、神情健康不猥亵、语言规范不龌龊，仿照一句一种白酒的广告，可以这样说：一般荤段子，可以讲一点。       2006-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