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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

(2023-05-03 11:08:43)
暮春



暮春


01

暮春时节,细雨落花,适合回忆。

人到中年的悲哀之一,记忆力衰退严重。

自小没特长,似乎能够让自己略有自信的,就是记忆力。

家贫,无书,常借书以观。

那时记忆力超强,虽不能说过目不忘,但一遍之后,记得十有八九是没有问题的。

靠背诵的科目,往往高分。

譬如那几年的历史、地理和政治,全是“背多分”。

现在都还能记得几乎所有国家的首都,全拜那时背功所赐。

或许想到别无骄人之处,于是在记忆上也愈加用功。

乡下学校,为师者质朴,教学水平亦参差不齐。

还记得老师将“瀑布”读作“暴布”,将“臀部”教做“殿部”……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虽然后来知晓了误读,但往往习惯使然,让我在以后的学习中惹了不少笑话。

最初读书的学校,四个班,五六位老师。

年前回家,骑着父亲的电瓶车载着儿子去探访旧址。

原来两两相对的四间瓦房也被改做了一个修建队的临时库房。

四周围绕的那一片农田,也做了花木基地,葱茏阴翳了。

若不是那两排建筑还在,就真的找不要回忆的附着点了。


02

我最初的老师,姓李,名枝秀,估计为她取名字的父母有“一枝独秀”之意。

她语文、数学、美术、自然都教,除了音乐和体育。

还记得她教我们画的远山、大树、农舍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

美中不足的是,她有一条腿是跛的,走路一瘸一拐。

估计有哮喘的毛病,总觉得她一上课说话,出气总是紧促的。

她先生当时在市内的墨水厂工作,所以她总拿一瓶墨水来作为考第一名的奖励。

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录音机属于奢侈品,一个村,估计也难得找到一台。

老师家就有一台,她也经常把录音机提到教室来,放磁带里的故事给我们听。

放学了,遇到同路的时候,她会抽背我刚学的课文。

写作文的时候,我总喜欢以“从前”“很久以前”作为开头。

有一次要写一件发生更为久远的事情,于是就用了“很久很久以前”。

她告诉我,不要这样用,可以换成“若干年前”,当时连这个词语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就觉得老师好厉害。

那个时候的乡下孩子,喜欢读书的不多,或许因为如此,她待我极好。

墨水是几乎是每期得到一瓶的,还有一次到家里去吃过饭,具体原因忘记了。

她有两个儿子,比较调皮,她总是会说,我儿子能够有你听话就好了……

小学撤了,我也到了别的学校,后来一直没有去看望过她,但我一直想着她。


03

初中一二年级的班主任姓肖,教我的时候,接近四十岁的年纪,也是一只腿有残疾。

她是本地人,老家就在学校附近,长得很漂亮。

她家先生也在学校,搞后勤,会照相,经常跑学校照一些证件照或者毕业照之类。

更为奇特的是,后来我升入高中,教我英语的是竟然是她的姑妈。

肖老师的上课,印象不深。

那个时候的语文课,无外乎生字词读背,结构层次划分,中心思想提炼……

绝大多数老师都是拿着一本教案,照本宣科。

反倒是课堂以外的一些事情,令人难忘。

一次放学,帆布书包,背着背着,带子断了。

刚好肖老师走在后面,她笑着跟我说,到我家里去,我给你补上。

去了家里,她放下书本,一针一线地缝起来,没有半点敷衍的样子。

书包带缝好,她家的晚饭也好了,再三推辞,还是被留下吃了一顿“手脚无措”的饭。

初三了,全年级要撤销一个班,我们班被分了。

看到公布的名单,我在五班,里面有一个隔壁家的孩子,我父亲和他父亲吵过架,两家没说话。

怯生生地去找了肖老师,央求她找校长帮我换个班。

她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去了四班,给四班班主任半开玩笑半“命令”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


04

初三的班主任是叶老师,五十岁的样子,胖胖的,耳朵有点背。

她教数学,上课时总以为我们听不到,讲得分外大声,隔壁班都清晰可闻。

她还有另外一个特长,能歌善舞,每逢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文艺比赛,她带的班总是第一名。

还记得她让两个男生扎着白毛巾,两个女孩穿着红棉袄,跳着秧歌,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我初一二数学不太好,不是我不好学,而是数学老师太过“厉害”。

原来数学老师从藏区过来,打骂学生是常事,我看见他就觉得害怕,听课自然就打折扣。

到了叶老师班上,她数学课讲得特别仔细,又因为自己耳背,总觉得我们没听清楚,又常重复。

对其他优生,可能是一种折磨;于我,是再好不过了。

才进入初三一个月,就觉得自己的数学能力在暗中蹭蹭地往上长。

第一次测试,我很快认真地做完,检查一遍,感觉应该一百分吧,很激动地交了卷。

等发卷子下来,满怀的希望变成了了那红红的“78分”。

叶老师在讲台上,对我大加表扬,意思是进步惊人之类,听得我心里直掉眼泪。

估计,我是适应那种耐心细致,从最简单讲起的教学的孩子。

初中毕业,还算好,数学在升高中中考了满分,中师中专考试也上了八十分。

拿到成绩,叶老师笑着说,我就说你娃娃成绩会提起来嘛。

至今,我都还记得那一幕,叶老师眼睛小,笑起来眼睛几乎全部隐藏在那皱纹里。


05

早上,读《世说新语》,翻到了“顾荣施炙”那一则。

一条烤肉,或许对于顾荣来说,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但对于受炙人而言,或许是一辈子难得的一种尊重和爱护。

这句话,在几次工作变换里,我曾经给几位领导说过,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

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

后来,我也做了老师,回到了学校,有了自己的学生。

或许,自己骨子里还是属于记于心而讷于言的那种人吧。

人生路上,受到的许多帮助,常常羞于表达。

曾经和朋友交流,自己最大的遗憾,做老师时间太短,没有将教书生涯最好的年华留给我的学生。

仅有的两批学生,面对的,其实是教书还很粗糙,性格也最冲动的我。

他们没有从我身上受益,我却因为他们而改变了许多。

想起来,常常自叹不已,深以为憾。

前面记到的三位老师,按照今天的标准来看,学识或许有限。

但岁月流过之后,她们给予我的温暖和善意,却是历久弥新的。

暮春细雨飘飞的日子,想起她们,许多以为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

遗憾的是,她们都去了另一个世界,去的时候,年岁并不大。

离开学校之后,基本没去看望过她们,也没有对她们说一句感谢。

惟愿,她们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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