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明　杂　感

昨天是清明节，夜间听了一宿伤感的雨声。淅淅沥沥，滴答个不停。

去岁老母的辞世，想到很多人间的生死别聚。世上有没有阴间、来世，谁也说不清。完全、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当然断然否认这些东西，然而实际上他们也举不出更有力的证据。这也就是哲学上“不可知主义”产生的原因吧。

从小到大，我被灌了无数的革命世界观。不信神鬼，不信释迦，不信真主，不信基督。颇有一点“志壮坚信马列”的意思。可是，轮到自己伤逝先妣，却真心窃盼三界转世为真，似乎非如此难能抚慰心内的隐痛。

居住在郊外，乡民的风俗仍然非常强烈。不管市政府如何三令五申地禁止，人们照样纸钱、明烛地祭奠自己的祖宗。

夜晚降临，道口、村头，一堆堆“烧纸”的光焰，如串串心灯，划破浓重的黑暗，让伤心好像多少又添了点渺茫的希望。

妇女们口中虔敬地向亡灵作着告白。她们念叨些什么呢？诉说思念，还是祈愿？……

跳跃的红光好像变戏法的魔棒，让痛苦与哀思竟跳起舞来。

你们有什么权利剥夺民众悼念祖先的仪礼呢？

“移风易俗”听起来很冠冕堂皇，可是谁给了你们毁坏华夏传统的这个法律依据呢？治民者，必先立法、守法。宪法里哪里找得到强迫公民改变自己信仰的条文呢？不论它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要它没有破坏他人的生活权利，那么，任何人也无权去指责、干涉、禁止、取缔。……

电视里播过香港的民俗节日，逢此日期，街口有警员看守，专门设置一个大炉，上带网罩。无数的“烧纸”者按规矩投炉焚烧。小小一事透出法治里的人文精神。“移风易俗”，怎一个“禁”字可以了得！

我们社会距离现代化还需走一大段路；食肉者不要满脑袋ＧＤＰ，别忘了还有些别的东西，即使小如芥子，仍不可忽啊。

2006年4月7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