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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河洛谣》连载(三)

(2021-06-22 13:50:40)
标签:

巩义

河洛

文化

分类: 家乡风景

黄河耍脾气 两岸争滩地

苟仙儿站在邙山头的黄河滩上,北望,黄河滚滚向东。黄河北岸,是怀州(今温县一带)。回望,洛水清清,逶迤而下。往前,是黄河和洛河交汇形成的河洛图。

黄河上颠簸着一只梭子船。船上隐隐约约飞来一阵歌谣:

黄河水吆,黄扑溜溜,

家家穷得贼不偷。

没有住的打孔窑,

没有吃的糠来凑。

唱不起大戏玩提偶;

坐不起凳子趁石头。

使不起饭碗趁香炉;

用不起筷子嗍指头。

买不起牲畜人做牛,

娶不起娘子抱枕头

……

唉!句句说的都是大实话啊。苟仙儿叹口气,转脸向南。说来也巧,洛河上也飞着一艘梭子船,传来渔夫的小曲:

古驼村,七里半,

一半临岭一半滩。

乱世百姓真是难,

家家吃的柿糠面。

柿糠面,有点甜,

就是屙屎老作难,

屙不出来用棍剜,

疼得两眼泪涟涟。

泪涟涟,不敢言,

东山喽啰西山匪,

河上飞着水盗船。

日截路,夜蒙面,

夏抢小麦冬抢棉。

人不安,家不安,

乱世百姓老作难

……

唉!苟仙儿又叹一声,比上一声还长,还沉重。看着一览无余的河滩地,他陷入了沉思。

由于该地段地势平缓,黄河常年改道,若是河水老老实实顺着中间河道走,倒也太平无事皆大欢喜,以河为界,北岸的滩地属于北岸,南岸的滩地属于南岸。偏偏黄河像个犟驴似的,非常倔强,今年走南边,明年走北边。这就使得两岸的老百姓分不清滩地的归属,你说是你的,我说是我的,又没有证据,实在难以界定。黄河滩地因为受水浸润,终年湿润,土地肥沃,极适宜种庄稼。“民以食为天,食以地为本”,这就使得以土地为生的老百姓视黄河滩地为宝贝,终年争夺不停,有时间还免不了大打出手,出现死伤事件。古驼村有个偿命庙,就是因为两岸争夺滩地生发出来的。传说有一年,黄河北岸的老百姓和黄河南岸的老百姓争夺滩地,一时言语不和,动起手来,结果双方都死伤了不少人。经统计,黄河北岸死了八个人,黄河南岸死了七个人。北岸不愿意,非让南岸再自裁一个人,否则,这事不算完。南岸自告奋勇站出一个赵姓老人。赵大爷无儿无女,全靠乡亲帮衬、救济才得以生存。大伙儿不忍心让赵大爷偿命,有好几个人都自愿站出来,争着去偿命。赵大爷淡淡一笑,开玩笑似的对众人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我今年八十四了,已经活得够本了。”说罢,转身跳进了滚滚黄河。待到大家明白过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有几个水性好的下水去找,找了大半天,尸体一直没找到。乡亲们悲痛之余,为感念赵大爷,捐资建了座庙,庙名就叫偿命庙,称赵大爷为偿命爷,年年祭祀供奉这位偿命爷。

今年又到了种小麦的时候,又该讨论滩地的归属了。为避免死伤的事件再次发生,大伙儿推举苟仙儿想个法子。苟仙儿就是“文武院”的主人,开篇引子中提到的那位老汉。

苟仙儿在当地算是个大能人,庄稼活没有不会的,耕耩犁耙扬场放磙,样样精通,犁地能梨出讲究,耙地都能耙出花来,还会木匠、铁匠、石匠、瓦匠,像做把椅子啊,打把锄头啊,敲个猪槽啊,垒个鸡窝啦,统统不在话下,还略懂医术和阴阳八卦,看懂星象,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这话有点虚,用当地话讲比较恰当,能掐会算。苟仙儿长相有点特殊,身材中等,颧骨高耸,一对扇风耳,眼睛虽饱经沧桑,却明亮、有神。尤让人惊奇的是眉宇之间鼓起一个枣核似的肉疙瘩,双眉一展,肉疙瘩竖立在额头,像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每逢遇到生人或有人找他问事时,这只“眼”便不停地抖动,似乎眨巴着眼睛,把什么事情都看透亮了。时间久了,三里五乡的人都传他长了一只“天眼”。苟仙儿疗疾病,问祸福,无不灵验,人称“苟仙儿”,真名倒让人给忘记了。更奇的是苟仙儿才学渊博,诗词书画均有涉猎。在他声名日隆的那段时间,四邻八乡的文人骚客慕名秉香虔拜,求文问诗者络绎不绝。具体求教方法:先将酒菜四味、醇酒一壶放置天窑桌上,将文章原稿展放于几案,礼拜后关门闭户。第二天,原文已经涂改完毕,增削定稿,评改无不中意。为此,有拜门下称弟子者数十人,后大多数考取功名。

当地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苟仙儿批改文章,最忌惊扰。外乡有一马姓儒生,性狡黠,曾呈草稿于苟仙儿,请其斧正。夜深更静,马儒生潜伏暗处,忽见窑内灯光明亮,他轻手蹑脚移至门外窥视,没有看到苟仙儿,却看到一白须白发老人,端坐案前,笔走龙蛇,批改文稿。马儒生一时喉咙发痒,轻轻咳嗽一声,顿时,窑内灯光熄灭。事情传开后,人们都议论说苟仙儿是神仙下凡。对此,苟仙儿嘿嘿一笑,也不辩解。说得多了,他说:“可能吗?河里捞笊篱,瞎(虾)编的。”

这次为避免死伤之事发生,苟仙儿提议用石碾子拉地。石碾子是由一根硬木穿起三个石头打磨出来的石饼,用于碾轧刚刚耩过的土地,使得种子与暄腾的土壤紧密结合,提高发芽率。苟仙儿提出的方案就是两岸各派出一个人,用牛皮绳绑在各自的大拇脚趾头上,然后把牛皮绳的另一端绑在石碾子上,看谁拉得远,拉到哪儿,起点到终点的土地就归谁。毫无疑问,这样一来,靠的就是实力,虽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没有更合适的方法,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石头剪刀布决定先后,三局两胜,南岸先拉。南岸派出的是“铁钩担”。

“铁钩担”原名苟蛋,因为有些蛮力,一次能挑起二百斤以上的货物。曾用坏了不少钩担,后来特制一根铁钩担归他自己用。久而久之,便被人唤作“铁钩担”。“铁钩担”力气大,拉碾子对他来说稀松平常。话虽如此,纤细的牛皮绳勒进脚趾头之间,石碾子足有四五十斤重,在松软的土地上行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铁钩担”弓着腰,身子弯得跟希玄寺的飞天似的,上身几乎跟土地平行,全身的力量都贯注在右脚上……日头爬到了半空中,渐渐露出火辣辣的本色来。“铁钩担”光着膀子,身上的汗珠子层出不穷,配着古铜色的肤色,黑油油的,随着汗水的蠕动,一闪一闪的。汗水小溪似的蜿蜒在脊梁板上,流到边缘处,汗珠子噗嗒噗嗒往下滴,落进土里便不见了。“铁钩担”的脚步虽然慢了不少,但他越拉越远,再继续拉下去,几乎就到黄河边了。

黄河北岸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好像是雷雨前的天空,阴沉得要滴下水来,眼睛里似乎也要喷出火来,他们一个个攥紧拳头,随时要出手的样子。

苟仙儿见状,忙对“铁钩担”喊道:“狗蛋,差不多就行了,跟人家剩点吧。”

“好神力!”策马到此的赵匡胤刚好看到这一幕,禁不住高声叫道。

此时,玉龙驹已经跑得大汗淋漓,安分许多,早已没有当初的傲气了,换句话说,已经认可了赵匡胤这位新主人。农村话讲,软的捏,硬的怯。用到玉龙驹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苟仙儿听到喝彩声,循声望去,但见赵匡胤身高七尺,肩宽腰细,体格匀称,紫色脸膛,真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具体说吧,赵匡胤两颊丰润,鼻梁高挺,宽阔的额头下,两道粗黑的眉毛,外端微微上翘,几乎延伸至太阳穴,眼睛硕大而明亮,让人不由得产生出仰慕感,还有一种敬畏感。

说实话,“铁钩担”几乎用尽了力气,扑捉到苟仙儿的声音后,便趁坡下驴,停止了比赛。大老远,他也瞧见了赵匡胤和玉龙驹。他没有留神赵匡胤,他关注的是玉龙驹。正在得意的他,甩了一下脸上的汗珠,高声叫道:“嗨,你这驴卖给我吧?几两银子?”显然,“铁钩担”是故意把马说成驴的。没事找事,这就有点挑衅的意思了。

赵匡胤皱了一下眉头,听到这话心里就不舒服,心说真是山野村民,如此粗俗无理不懂礼数,他不由得握紧拳头,顺势跳下玉龙驹来,想要教训一下“铁钩担”。

苟仙儿见状,忙迎上前,低声对赵匡胤说:“这位小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您何必跟‘铁钩担’一般见识?”

“铁钩担”?赵匡胤打了个愣。

苟仙儿就把“铁钩担”的情况简单赵匡胤说了一遍,说:“小哥,俗话讲,强龙不压地头蛇。您千万冷静。”

赵匡胤这才顾得上去打量苟仙儿:他仙风道骨,器宇不凡。恰似隐居在山乡僻壤的乱世隐士、乡野高人。他上身穿粗布蓝衫,下身着黑色裤子,腰里挽个带子,看上去精干,洒脱,不似一般的庄稼人。

苟仙儿看到赵匡胤盯着自己,“天眼”一展,心中惊诧不已,此人额头一股亮黄之气隐隐升腾,暗说,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连忙屈身一躬,深深一揖,自我介绍道:“贱姓苟,叫我老苟不好听,大伙叫我苟仙儿,您也一样叫吧。”

赵匡胤双手一抱,施了个礼:“谢谢苟大叔提醒。”赵匡胤知道,尽管自己会个三拳两脚,一旦动起手来,收拾“铁钩担”小菜一碟,但是,“铁钩担”毕竟是当地民众心目中的英雄,得罪了他,等于得罪了大家,众怒难犯,万万不可。

“铁钩担”走了过来,冷冷地对赵匡胤说:“怎么,不愿意把这驴给我?”

赵匡胤已经平静下来,微微一笑,抱拳施礼:壮士,您先骑上这驴试试,若是感觉舒服,我就送给您!”说罢,把手里的缰绳递了过去。

有这等好事?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啊。“铁钩担”感到惊奇,说:“此话当真?说话算数?”

赵匡胤不卑不亢说道:“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铁钩担”不再言语,一个箭步跳到玉龙驹背上,没等他发出奔跑的命令。玉龙驹仰头嘶鸣一声,一尥蹶子,一下子就把“铁钩担”撂了出去。只听“噗通”一声,“铁钩担”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鼻青脸肿,嘴角缓缓渗出血来。他咧着嘴,不住地呻吟起来。

等到众人把“铁钩担”搀扶起,要去找赵匡胤讨说法时,赵匡胤和他的玉龙驹已经不见了踪影。

黄河北岸的百姓则不关心眼前的好戏,看着“铁钩担”用蛮力“争”来的地,一个个两眼圆睁,似要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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