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小小说人物的自觉灵动

——兼评侯发山小小说

贾忠武

侯发山，中国小小说五十强作家之一。他的小小说多被高端报刊转载，收入中高考语文试题。他的小小说集《窗外的风景》，更是不可多得的读本。前几天收到他的小小说集《康百万》，专门为康百万庄园所作。随后，他又发来几篇小小说，准备再为康百万庄园做一部系列小小说集，向我征求意见，谈一点看法。

《窗外的风景》颇多精品。尤其《守灯》（发表于《中国海洋报》《百花园》，入选《2015年中国小小说年选》），《爷爷的抗战》（发表于《沧州日报》《洛阳晚报》《亳州晚报》，《小小说选刊》转载，收入《2015年河南小小说年选》），《北京，南京》（发表于《奔流》，《小小说选刊》《小说选刊》转载，收入《2015年中国小小说精选》《中国小小说年选》），可谓出神入化，被收入多种语文考试试题。

《康百万》，共98篇。可以说独立成篇，合起来又具有连续性。《康百万》呈现了康守信为开端的十七代家族商业发展史，又是河洛文化的历史长卷；彰显了康家人世世代代的智慧善良包容等博大情怀，是经商人的商业思想宝典，又是人生精神成长的教育读本。俚言俗语，格言警句，古典文学精品语段，比比皆是。康百万不是一个人，是康家世代智慧的结晶，是经营之道、为人之道的文化符号，是一种精神载体。文本有大量的志书记载，小小说的史性较强。侯发山《康百万》和孙方友的《陈州笔记》一样，继承了中国传统小说的精髓，可读性强。单篇小说，集中一个情节，以语言描写推动情节发展，有点像评书。侯发山这次发来了《立夏称人》《花瓦坛》《长久算盘》《福星》《撞姓》《堆雪人》《康家木匠》等多篇小说。从标题来看，作者用心了；《康百万》所有的标题都是四个字，难免会破坏小小说的意境美，艺术美。

《立夏称人》开篇写河洛文化立夏习俗，引《三国演义》传说，不疾不徐，既扎稳脚跟，又丰富信息，增强可读性。康百万这个形象，和善，正直，心思细腻，护佑一方百姓，仗义疏财的品质，都在称人这一细节中完成。社会背景阔大，社会意义深远。在言谈举止中自然呈现，人物语言出于本心，心理活动出于本真，人物形象就活跃生鲜，拙中生巧，似拙实巧。

《花瓦坛》《长久算盘》是这几篇中的精品。一个花瓦坛，维系着张花妞的人生，昭示着康百万的博大情怀，传承着康家一代代家风。张花妞的执拗诚实，周二爷的狭隘狡黠，康百万的善良悲悯智慧，都凝聚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花瓦坛上，勾画了一幅社会风情画。结尾的一段补白，“周二爷的钱庄倒闭时，有一个人名叫张花妞的，存的十几笔钱没有人认领，总数二十六两”，张花妞的诚实，丈夫李大牛的朴实，周二爷的狭隘，康百万的博大情怀，都回复到人性生长的精神之树上，绽放了人性的光辉。《长久算盘》，开篇气势恢宏，寓意深刻。木质的算盘，到金质的算盘，到金丝楠木的算盘，情节的推动，翻转，水到渠成；留白布局，下足了功夫。人物刻画，画眼睛，透视人物灵魂。萎靡至极精神颓废的康小勇，方才还是经了半个月霜的茄子。现在听康百万所言还有希望，“康小勇的眼睛扑闪着，像是刚点燃的蜡烛，亮了起来”。听康百万说起算盘的价值，“小勇的眼睛像是被挑了灯花的蜡烛，更亮了”。“阴了多天的脸，一点点晴朗起来”。小说的审美价值，不在算盘本身，也不在离奇的情节翻转。情节的留白，隐性的审美，作家的精致的心思，霎时灯盏一般照亮人的精神世界。

《福星》前半部分，有点像冯骥才的《苏七块》，规矩是不能破的。栓住让母亲吃了药，见轻了。就真的出去讨饭，康建勋抓出一把银元，有二十元，放进栓住的讨饭碗里，并告诉栓住，这是你讨饭应得的。之前的碗是空的，借贷无门，讨饭也艰难。康建勋随手拿出欠条，交给栓住，又拿回一枚银元。康建勋的善良悲悯智慧就彰显出来。对地主周二爷，看重病也绝不多收一点点钱，依旧是一个银元。康建勋说，不管他人，我的钱来路要正，人物形象一下就高大起来，却又是人物的本真的自觉。齐白石说，学我者死，似我者生。有很多的小说，模仿沈宏的《走出沙漠》，越模仿越呆滞，周建新在长篇小说《老滩》里就在模仿中创造出了新的境界。

《撞姓》《堆雪人》《康家木匠》三篇小说，把康百万扶危济困，仗义疏财，善良悲悯，博大宽容，用人之道，智慧地呈现出来。情节与人物性格是水到渠成的，是人物灵魂的自觉生成。好的人物形象是演员，次的人物形象是影人偶像。小说的人物必须有人物灵魂的自觉生成。

     侯发山的这一组小小说，都不错。情节推动，人物灵魂的挖掘，都下足了功夫。实现了人物的本真的自觉呈现，这就是一种境界。期望侯发山的小小说，越来越好。

    作者简介：贾忠武，网名凌河人家，辽宁朝阳市文学评论学会常务理事，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在《佛山文艺》《散文诗》等刊物发表作品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