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发山的小小说》(作者:秦德龙)发《百花园》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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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将作家分成两类,一类是贴着地面行走的作家,一类是在空中飞翔的作家。侯发山属于前者。当然,两类作家中都不乏小小说的佼佼者,写下了许多动人的篇章。前者属于现实主义的路子,更贴近百姓,高扬的是“平民艺术”的旗帜。一个作家,能走好这一步,实属不易。现实主义毕竟是在现实中发现生活的典型意义,从而开掘人物的灵魂。生活,常常比文学更富有想象力,作者无论怎么虚构,总也赶不上瞬间万变的生活。文学正是在对现实的应答中激发起自身。作家需要和读者亲近,需要一种情感的倾诉。从侯发山出版的多部小小说集子来看,《月亮船》《乡里故事》《风景》《琴声》《不灭的灯》《爱的礼物》《康百万传奇》《求求你当肇事者》《骑着毛驴去拉萨》,一脉相承了这样一种风格,保持平民的本色,反映时代的呼声,自觉成为大众的代言人。即:站在平民的立场上写作,且具有高贵的悲悯情怀,他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突破点。
侯发山是以平民的视角来创作小小说的,在他的笔下,人物可以哭,可以笑。没有丝毫的娇柔造作,有的只是朴素、诚实和机智。他的描写是生活化的,也是细腻的,各种人物乃至场景,被描写得栩栩如生,令人感动。如:《两个红包》和《欺骗》,就是反映人物灵魂的姐妹篇。在《两个红包》中,叙述了两个女癌症患者的不同命运。乡下女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就不想治疗了,因为“男人挣个钱不容易,俺不想拖累他”,只要求医生开点止疼药就行。乡下女人的丈夫,则背着自己的女人找到了医生,要求医生“您可要救救她呀……俺求您了”,说着抖动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了医生。为了打消患者亲属的顾虑,医生只好先收下,过后再打到患者在医院的账单上。城里的女人也患了癌症,她的丈夫也给医生送了红包,该丈夫要求医生给自己的妻子开点止痛药即可,并嘱咐医生不要告诉自己的妻子实情。医生怀疑听错了。该丈夫俯到医生耳边说,“跟你说实话,我巴不得她早死,花那冤枉钱干吗?”一语道破了城市男人的虚假和可耻。这篇小小说,构思上特别奇巧,利用城乡两件事对比的手法,将人物刻画得活灵活现。另一篇小小说《欺骗》,写的是来自乡下的农村大嫂要求医生对丈夫隐瞒“他患了癌症”的实情,而她丈夫也请医生向农村大嫂隐瞒病情。为什么呢?医生百思不得其解。手术之前,这对夫妻精神状态都伪装得很好,相互安慰着对方,故意表现得十分轻松。为什么呢?却原来,他们是一对相互恩爱的夫妻,出院后去天安门照了一张合影,寄给了医生。在复杂的医患关系面前,无论医生和患者,乃至患者的家属,往往是无奈的,唯有真情能够使他们动容。文学是菩萨心肠,是作家写作的真正价值所在。文学的魅力在于对心灵产生的震撼。读者需要看到有情感力度的作品。小小说写的是人间的真情,这便抓住了创作的真谛,侯发山做到了这一点。
当然,侯发山的内心是强大的。这表现在他创作小小说时的思想高度或体悟的深度。一个作家,只有孤独的时候,才会有思想的高度,才可以体会到某种常人没有察觉的深度。否则的话,作家便不会走向伟大,无法获得灵魂的自我救赎。因为他没心没肺,只会傻吃闷睡。当然,这样的人,也成不了作家。侯发山也会为某些事件或遭遇产生焦虑,我们把它称之为“脱蛹化蝶”的锐变过程。这表现在他的构思过程、写作过程和作品发表后所产生的社会效应。有一个时期,发山曾满怀快意地揭露鞭挞那些社会阴暗面。我与发山展开思想交流,也不乏产生思想的交锋。欣慰的是,发山终于悟过来了,完成了作家对生活艺术视角的提升转换,善于化腐朽为神奇了。这是文学的教化,使读者受到文学洗礼。小小说的读者需要童话来滋润心灵,“艺术的使命在于把生活变成童话,让人们透过艺术的三棱镜来看生活。”(王尔德语)对于真善美的追求,是人类的天性。雨果曾认为,良心是最高的天性。文学艺术的所有形态,包括小小说,最终要给人以向上的希望,给人以填山造海的力量,带来的是“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壮丽景观。正如大江健三郎说的那样:“文学是对人类的希望,同时也是让人更相信人的值得庆幸的存在。”
莫言说:“作家是不能脱离社会生活的,即使作家千方百计地逃避现实,现实仍然会反过来找你。”我与发山多次讨论过小小说,就小小说的话题进行过无边无际的漫谈。我们的共识是,一个真正的作家,需要在碱水里泡过,否则很难达到思想的深度,也很难对笔下的人物做到透彻的理解。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发山,曾充满信心地表示,要写一部系列小小说,为写作画出一个分号。没想到,时隔几个月,他出版了一部《康百万传奇》,洋洋洒洒七十余篇。我不敢说这本书字字珠玑,但我要说,以集约式的小小说表现一部重大的历史题材,实属罕见。单看这本书的目录就已经令我拍案称奇。“修德获报”、“一店两开”、“留余溯源”、“祖传家训”、“父子夜话”、“慈云禅机”、“大智若愚”……每章所拟定的题目,均为四字,且篇篇独立,读来极为上口,深受读者的喜爱。难怪此书出版后,极为畅销。尤其是在他的家乡巩义,各旅游景点乃至乡镇,踊跃购买,视为“礼品书”、“枕边书”、“传世书”珍藏。
巩义人杰地灵。据笔者所知,写中长篇的作者不在少数,却很少有人能在全国叫得响。侯发山成为独特的“这一个”,也正是与众不同的“这一个”,才让读者记住了他。写小小说,既是练笔的需要,也是精雕细刻出精品的需要。它表明,作家的立意选项特别重要。生活处处是宝藏,只看作者如何开发、获取。是金子总要闪光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巩义有个侯发山,是小小说的选择,也是侯发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