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秋，和非鱼、卧虎在竹林北山公园

在竹林觅竹

                                                  非  鱼

    关于竹林镇，在走进她之前，更多的是一个模糊的印象。这个印象，来自报纸、电视密集的宣传，散落在记忆里最为重要的字眼是发展、富裕、制药、领头人。当我看到2012年中国小小说名家沙龙年会在竹林镇召开时，我开始搜索这些关键词，试图用记忆和想象来构建竹林镇。

    记忆里的是零散的词语，是口号式空洞的定义，始终无法与确切的某一个城镇联系在一起，她不是我家乡果树漫山的山区小镇，也不是江南水乡的风情小镇，更不是南方工厂密集的加工业小镇，竹林，是什么？在看到它之前，我一无所知，想象力遥不可及，但却始终有一个固执的念头，竹林，总该有竹吧？

    汽车即将抵达竹林镇的时候，天色已晚，远方的一簇灯火，总被我们误认为到了，但不是。闪过一片又一片的灯火之后，在更大的一片灯火之中，路旁的大哥指点：到了，拐个弯，上个坡就是竹林宾馆。这个长长的坡，是竹林给我的第一印象，和我的家乡小镇一样，多坡即是山区了。

    第二天一早，在等待会议开始之前，几个人站在宾馆前聊天，有人指点说：出去就有竹林。走出宾馆，又是一条长长的坡路，沿坡而上，两旁绿树或有，唯独没有竹，锁着的栅栏门内，寒冬里依然绿色满目，但仍不是竹。再前行，入目便是山了，我们已经处在半山腰。一户人家竟然在路尽头安家，白色小楼依山而建，红砖围墙，门前是沟，房后是山，院外种树，果真是白云生处有人家啊。正感叹间，女主人出来打开硕大的铁门，竟然开出一辆黑色的轿车，和我们打过招呼，驾车呼啸而去。此刻，冬阳暖暖地照在背上，满腔满肺是新鲜的空气，遥望空旷的山沟，一切正合了停车坐爱枫林晚的意境。宁静、富足的竹林人，就这样在山坳里让我们遇见，大吃一惊，又心生羡慕。有人说：要能在这里写作，该多好。文人所想要的生活，无非山，无非一小块土地，无非满目苍翠，无非安静，这个小小的院落，都有，难怪大家向往。

    当然，没有看到摇曳的竹林，仍是不甘。晚上，一行人再出发，沿着宾馆前的坡路向下，试图找到镇子的内核，想看一看真正的竹林镇究竟是什么模样。一路下坡，不停地走，没有预想的灯火辉煌，热闹喧嚣，除了静，还是静，少人，少车，我们不得不停下来，问一个从工厂样大门里走出来的大哥，大哥笑说：再下去除了两家超市就是卖水果的。问他镇子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他指了个方向：两三公里外。原来，我们走错方向了。站在竹林镇的土地上，依然看不到竹林，触摸不到那些停留在记忆里的关键词，想象不出那些密集的企业都生长在哪里。

    第二天，在竹林镇政府和巩义市文联的安排组织下，与会人员参观北山公园。在龙腾阁，看到竹林镇出品的各种电子产品、机械配件、医药、保健品等一系列实物展品，我才似乎看到了那些生长在竹林镇的企业，它们长相各异，但都充满勃勃生机，一个不到两万人的镇子，可以拥有河南省首家医药行业上市企业，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在碑苑，一千多通碑刻，记录的是竹林人求水、取水、引水的艰难历程。到这里，我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有竹，必先有水。山区小镇，水，无疑是最珍贵的东西，靠想象描绘出摇曳青翠的竹林，无疑是可笑的。一通通碑刻看过，我明白了竹林的水是引黄入竹的结果，我试着在电子地图上测距，从竹林镇到黄河最近的直线距离将近14公里，途经铁路、公路、村庄，工程量之巨大可想而知。其实，本不应该苛求太多，因了一个名称就抱着满目青竹的想象，把所有的美好都放在竹林镇，企图全部得到实现。

    但很快，我却真的看到了小径青竹，点缀着北山公园，制造出一方幽静之所在。石子小径蜿蜒曲折，虽是初冬，青竹依然苍翠茂密，在凄冷中营造出一方别样的天地。只要有竹，哪怕只是一杆，或者一片，心里便得到安慰，这才是竹林镇。

    会议结束后，回到豫西，我在网上搜索更多关于竹林镇的资料，看到了一个记者的采访手记，他说：“‘竹林镇，顾名思义，应该有很多竹子吧？’在前往竹林镇的路上，采访团里有记者猜到。果不其然。进入竹林镇，就像进入一座生态公园——街道两旁满是密密的竹子，翠绿欲滴，惹人心醉。”我释然，原来，竹林镇的竹林真的不止北山公园那一片，只是，我没有找到、没有看到而已，就好像站在夜里偏僻的街道，去寻找竹林镇热闹繁华之所在一样。

    在竹林镇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所以，眼睛看到的，不是全部，耳朵听到的，当然也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