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全生:从杜甫故里走出来的侯发山
(2012-11-30 09:3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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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研讨会杂谈 |
分类: 专家、读者评论 |
从杜甫故里走出来的侯发山
由于“诗圣”杜甫,我和发山有缘:杜甫的祖籍,在我工作了几十年的襄阳;杜甫的出生地,在养育发山的巩义市。我们是心仪已久的文学朋友了,在小小说创作方面,我们曾进行过交流。记得最初交流时,他说小小说不好写。有这么一句话,我就觉得他是个写小小说的料,说的是行话。
小小说已经兴盛30多年了,杨晓敏先生称之为现当代文学史上自白话文运动以来最重要的文学现象之一。而当代小小说发轫于天津。
1958年,《天津文学》的前身《新港》2-3月号,发表了老舍的文章《多写小小说》,首次提出了“小小说”(即微型小说,下同)的概念,开辟了小小说栏目;郭沫若、巴金、老舍等文学大师,都曾在《新港》发表文章,倡导小小说。
随后,茅盾曾发表《一鸣惊人的小小说》、魏金枝曾发表《再谈小小说》等理论文章,对小小说寄予厚望。但随着政治风云的变幻,小小说理论和创作很快偃旗息鼓。《新港》也于1964年停刊。
小小说真正形成气候,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的,这期间中国小小说的中心,已悄然移到了郑州。在其引领下,中国的小小说事业波浪壮阔发展至今。
小小说汲取的是生活中最有意味的瞬间和最出人意料的突转。中国作协创研部原主任、著名评论家雷达说:“这一文体从来都是通过表现其时代情绪以直接获取活力,而时代也给予这一文体以新的空间。” 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著名评论家胡平认为:小小说的兴起是历史的必然。著名作家冯骥才先生也有“小小说不小”的说法。有人甚至预言:小小说有可能在21世纪隆起,形成中国文明史上的又一个文化巅峰。这一预言的理由是:纵观中国五千年文明史,耸立着唐诗、宋词、明清小说这样一个个后人难以超越的文学巅峰;如果说前人还给后人留有“造山运动”机会的话,可能就是小小说了。
上世纪90年代,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短小精悍的小小说受到了空前的欢迎,全国几乎所有的报纸副刊都开设了小小说栏目,几乎所有的娱乐性杂志都刊登小小说,以此活跃版面、吸引读者。如此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鱼龙混杂的局面,有些原本就是小故事、小笑话或者小品、段子,都挂起了小小说的招牌。这样一来给人的印象是,是人都可以写小小说,篇幅短小的文章都是小小说。因此,知道小小说不好写的往往是行道内的。
据说,有家报纸副刊的编辑向冯骥才先生约稿,骥才先生说没时间。编辑说:没时间你就给我们写篇小小说吧。骥才先生答:“长篇小说有时间就可以写,而小小说有时间也不一定就写得出来。”有个外国总统应邀讲话,需准备讲稿。他问要讲多长时间。人家说要两个小时。总统说两个小时用不着准备讲稿,随便就对付了。人家问他:要是讲20分钟呢?总统说这就要用两个小时来准备讲稿了。人家又问:要是只讲2分钟呢?总统说这就难了,要用两天时间来准备讲稿。
小小说虽小,却应具备小说的全部要素,而且应当以风格的独异、思路的奇特和情节的突转,而给人出其不意的一击。所以说小小说不好写,精品更难得。
发山知难而进,在小小说创作中是用了功夫并形成了自己风格的。
一是他的作品大都有一个精巧的核心情节,即故事行道里说的“故事核”。发山作品中的“故事核”具有新、奇、巧的特质,具有引人入胜的魅力,体现了作者超常的机智和敏锐。也就是说,发山的作品“好看”。《二战时期的爱情》《手机》《护林员老杨》等作品,情节更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都是以情节奇巧而被读者传颂的。
我赞同美国人罗伯特·奥夫弗法斯特的看法:“小小说必须高度浓缩,富有戏剧性完整地包括短篇小说应有的情节。”没有情节的小小说,我历来是不赞同的。
虽然我们不能要求小小说有完整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那样的情节,但既然它属小说范畴,那小说的“人物、情节、环境”这些基本要素应当是不可或缺的。
小说是写人的,这没错。但作家毕竟不是画家,不能只画人物肖像,而是要要通过人物做了什么事、心理活动如何,来表现人物的。这就是情节,就是故事。因此,没有情节、没有故事,很难让人物栩栩如生。
因为发山的小小说重视情节,有人就说他的作品像故事。对于这种说法我不敢苟同。我对小说和故事的区分是这样的:
小说是以人物为中心的,故事是以情节为中心的。两者“要素”相同,但侧重点不同。发山的小小说毫无疑问是以人物为中心,展开情节的,因此是不容置疑的小小说。尽管发山有把情节讲述得过于圆满的倾向,作品有思想内涵不够的不足,语言的文学含量稍微欠缺等。
二是他的作品,大都有一个“突转”,一个出人预料的结尾。世界著名的德国戏剧家、诗人布莱希特,曾提出过一个深刻的命题:戏剧要把辩证法变成娱乐,要通过娱乐性去启迪观众思考,让观众在艺术欣赏中获得“思考的快乐”。发山的作品不是戏剧,但他的作品充满了戏剧性的转化,特别是结尾处的转化;通过这种转化,使读者得了精神享受,获得了“思考的快乐”。像《二战时期的爱情》《心锁》《唐三彩》等作品的结尾,都使读者获得了“柳暗花明又一村”般的豁然开朗后的愉悦。
三是发山的作品,多表现了自己较为鲜明的价值取向。作家在描写人生百态时,不可避免地要挟带个人的好恶。当他确立写什么、如何写的时候,都难免会包含对生活的评价和对人物的爱憎。作家表现纷纭复杂的生活现象,不仅向读者讲述故事和人物命运,而且还会暗示读者什么是真善美,什么假丑恶,从而影响读者的操守和精神境界——文载道、诗言志,文学与生俱来就具有这种潜移默化的功能。
发山的作品虽然带有娱乐倾向,但他并非为娱乐而娱乐,而是在轻松风趣的叙述中,把潜意识的道德主题,自己的的心理感受,巧妙地组织在有关社会评价的小小说创作中。《卖不出去的羊》《乡里故事》就是这样。
发山在全国小小说圈子里是颇有知名度的,我觉得,凭发山的功底,作品品质应当再提升一个层面,主要应在作品的立意和内涵方面再下功夫。
小小说的“小”,仅是指其篇幅短小,“小”是其形式特征,而不应该成为它内涵、价值的特征;不应当理解为小小说表现的仅仅是鸡零狗碎的小事,也不应当理解为它只能展现针头线脑的小见解、小聪明。小小说的主要特征之一是“以小见大”。
要实现“以小见大”,写小小说的人更要有大视野。这就如同画地球:站在地球上画,需要几千几万张纸。而小小说作家手里只有一两张纸,我们应当到宇宙飞船上去,用太空的视野来画地球。巴尔扎克说:“艺术作品就是用最小的面积,惊人地集中最大的思想。”我觉得这话对小小说更适用。
胡平先生在谈到小小说时说:“从纯文学的要求来讲,如果把小小说放在中短篇小说、长篇小说一样的位置上来看,它现在需要加强的是在思想意蕴上、主题发掘这些方面。放在第一位要解决的就是小小说的这种深刻性。”此话与发山共勉。
(尹全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小小说名家沙龙副会长,中国小说排行榜上榜作家,名列“中国当代小小说风云人物榜·小小说星座”、“新世纪小小说风云人物榜·金牌作家”,“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民间文学奖”获得者。现供职于《微型小说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