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父参加社交活动的9岁女生于凡凡，眉清目秀，长手大脚，喜气洋洋，见人就问：“你有一百斤吗？”话音未落，就冲过来试验自己的力量。我们亲眼看到，女参孙一把将一位近百斤的阿姨连根拔起，还在空中停留了几秒。该女生热爱为人服务，我刚拿出烟，她就像一个殷勤的绅士抢着上来点火－－接着，她顺便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模像样地抽起来，自然得谁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人发出一声惊叫，她爹扑过来，坏了她的好事。（沈浩波叔叔为此写了一首诗《抽烟的女人》，附后）

一代新人在眼皮底下悍然成长，旁若无人，令人望而生畏。回想我9岁的时候，整天梦想做一件强悍的事情，因为瘦得像芦柴棒，实力不足，没有一件成了正果。最接近“悍然”的一次，就是用几天的时间，偷偷在家门口的竹林里挖了一个半米深的洞，铺了一层干叶子，藏了几块饼干，一本小人书，在里面躺了半下午，梦想以后每天放学后都来挖洞，挖成地道战，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运进来，有一天搬进洞里，再也不回到地面，让他们喊破喉咙。。。想到酣处，突然听到外婆扯开嗓子喊我吃饭，赶紧拍拍屁股，灰溜溜地钻出来。后来经调查发现，很多70年代的孩子都有过洞居梦，一个在新疆建设兵团的农场长大的朋友说，他小时候躲在家里的兔子洞里，住了一个月不肯出来，他爷爷每餐用一个兔子进食的木碗给他送饭。长大后爷爷死了，他极为伤心。

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有一本随笔集叫《惶然录》（又译《不安之书》），这本书就像是一具尸体写的，目的就是要让人看得四肢无力，万念俱灰，放弃一切行动的念头。与强悍的90后女生凡凡相比，我们的恋洞型童年没有一丝“悍然”之气，显得惶惶不可终日，却又不知究竟为何事而惶惶，简直就是一部惶然录，一个洞都没挖成，就灰溜溜地结束了。

附：沈浩波《抽烟的女人》

 

我们在清风小院里聊天
吕约拿出一支烟
被南人的女儿凡凡看到
抢上来帮她点火

 

吕约抽烟的样子当然好看
就是我们都熟悉的那种
优雅娴熟的好看
细长的烟随意的夹在手上

 

一桌四人都在抽烟
我们两个男的大口大口的抽
她们两个女的在夜色中
抽得优雅而迷离

 

如果不是经过我们这一桌的刘璇突然尖叫起来
我们一定会就这样
无聊的
舒服的
聊天
一支接一支的
抽烟

 

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吕约之外那另一个
抽烟的女人
竟然是凡凡
9岁的凡凡

 

就坐在我对面
学着吕约抽烟
我们都看到她在抽烟
我们都看到
一个女人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