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一个傍晚和黑夜之间

赵国勤/文

秋收正忙，父亲，母亲，老婆都投入到中稻收割的事务中去了，连续多日的抢收，路程远的田块离家里有3里多远，一切都是靠家人的手工和体力，家人没有一个不筋疲力尽的，起早摸黑地干，总算很快能忙结束。

    就在这个期间的一个傍晚，我下班晚了一点，我到家的时候，就离黑夜到来不远了，放下摄影包，发现老娘在灶下生火，父亲，我的爱人都不见归来。老娘赶忙告诉我，他们挑稻还没有回来，叫我赶紧去接他们一程。正在这个时候，听到父亲说话的声音，原来父亲已经回家了，老婆还在路上，父亲也叫我赶紧去接她。

从家里出门的时候，路面还看得清，也就没有带电瓶之类照明工具，不一会， 5米之外就看不清人，我一个人沿着小路往家的东方走去，我家的田块就在哪个方向。

路过堂兄的家门口，不见丝毫灯光，哪个老伯可能早睡了，堂兄全家外出打工，丢下70多岁的老父亲一人在家，这个老人在大队担任会计43年，退休后，老伴去世，自己不会做饭浆洗，跟着小儿子生活，好日子过了几年，大儿子发生婚变无力负担老人，小儿子因为负担不均匀心里不负气，就带着老婆，儿子，女儿一齐到浙江打工去了，留下孤零零的老伯在家，住在一个山湾里，过去这里住了两户人家，去年迁走一户到了公路那边去了，现在就剩下一个老头子独守着这栋大房子，早就听说老伯天没黑就关门睡觉，我总不相信，今天终于证实了传说。我想，如果这户人家的人没有外出打工，此时此刻，农舍将又是一番风景，过去很远就能听到的dv 早年就停息了.

记得是在10多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从很远的地方赶回家，走在离家5里远的路上，天已经黑下来了，我听到我家附近的有大喇叭正播放音乐，我以为是乡电影队来放电影了，一个人走在乡村的小路上，尽管只能看见路的影子，心里想着一会就有人去赶电影热闹了，也就不觉孤单了，兴高采烈地赶回了家，家人大吃一惊，问我怎么这么晚还回家了，那时没有手机和电话，如果有电话手机，家人也一样为我踏夜归来担心的，回家一问放电影的事，才知道是这个老兄新买了超级音响在播放音乐，事情已经过去了10多年，那伴我黑夜归家的音乐就像家门前的灯一样被我温馨地记忆着，而今，我的爱人还行走在归家的路上，还挑着百来斤的稻子，我空手都感到莫不着路，空飘飘左右摇晃，我后悔没有带电筒，即使现在在老伯家门口，也如无人之境，思前想后，尤其是想到做庄稼的人这个时候真苦，想到老婆这时候似乎在怨我还没有来接她，我加快了夜行的脚步。

很快翻过一个小山岗，就进入一个小山湾，夜已经拉开序幕了。摸着路边的土坝小心行走着，心里在想着挑担子的人路上怎么走，心里也在埋怨老婆，为什么不早点歇工呢，那稻谷可以放在田边的人家呀，还有明天啊，这条山路曾经是我上小学走的路，也是我10年前一直在行走的路，过去小时侯上学每到阴雨天，一个人不敢走这里，这个山湾名叫冷静湾，老人家传说每到阴雨天，就有吊颈鬼坐在路边在沙窝里梳头，好怕怕，沙窝外边是口大山塘，我已经走到了这里，离稻田已经不远了，还没有老婆的动静，山湾里上面是我大哥的故居，大哥大嫂已经进城10多年，周奶也在3年前去世了，如果周奶健在，只要在路上喊一声奶奶，她在15米以外就知道是我，如果她健在，已经是98岁高龄了，她会心痛一阵子的，可惜，此情只待成追忆了。

当我在担心老婆是不是有什么散失的时候，隐隐听到老婆喊我的声音，声音是从我的背面传来的，我感到老婆可能早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比出门的时候更难行，虽然通信发达了，随时都可以与家里联系上，但我还是一个人慢慢往家里赶，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我知道，老婆还站在等我回家的路上，站在黑夜的不远处……（2007-9-19）

(2010年11月19日《安庆日报－太湖周刊》副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