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今天要交稿文章的最后一个字，心满意足。踱步到窗口，不知何时，细雨飘忽。惊讶不已。

 

    秋天的雨丝总是如嗫胬的女孩，无声无息而至，没有声张的意味，怜爱甚或亲近都担心受损。试图伸出手掌，只有一点秋凉，却没有触及雨的肌肤，不知道她在哪里躲藏？其实已经好久没有音讯，不知是感觉如此还是事实如此，总之，有点思念了，那遥远而开始切近的雨精灵。

    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蒙蒙雾气中，酷夏的蝉声会回旋在耳边，其实仿佛还在昨天。是盛夏诱人还是清凉贴心？微微笑之，那可比拟。夏日有夏日的赤诚，那敞开心扉的气息、那毕露的穿戴，那光天化日下的张狂，挥汗如雨自有离开情境后的喜爱，彼时难忍湿漉，此时却期待温婉，做事如此，与人也大体切近，总是不太相关时注重牵挂就隐隐而生，但已经不可触及。而真的把握就复杂横生了。

 

（自在写照之一）

 

    昨日又是一个梦样的时光。下午到政协礼堂观片，心痒痒，决定骑车，上路才发现周围灿烂的出奇，自然的千奇百怪其实就是本能的撒娇，随意的忸怩也就诱人，何况着意的光灿斑斓呢！于是心绪已经光芒四射了，忽然就那么张狂起来，飞一样的瞪着脚踏，似乎世界就在我的轮下，敞开的便装外衣后扬，已经如燕尾后翘，呼呼呼呼地流线型摇摆，忽然就有飞机上气流划过的感觉，一个一个被甩到后面的伴随者，和着我的不管不顾。想自己依然有冲动的勇气，在茫然的世界中充作英雄，也似乎可以无憾了。哪里还担心垂老时的左顾右盼，和没有垂老时的前后趔趄---无论是为声名还是为其他！隐约有英姿勃发的味道，自鸣得意起来。

    但其实个体可以自由无拘，群体之中就是另外一个颜色了。想下午的研讨会，又将是那样一个见面作揖招呼，坐下左右巡视，座次和地位、介绍身份等等，世俗的招呼纷至沓来。已经预感到严肃的好笑。但每次看到进门老人眼角寻找主要席位的名签，放光的释然和失意的一闪,尽在我们这样巴不得躲在角落中观察阴阳的好事者眼里。一个垂老失意者还要维持那虚假的名声和装模作样的地位的可笑未必在自觉体察中，甚至是不愿正视。人生的悲哀！还是眼前疾驰而过的景色自然而实在。应景总是应景，却不是人生的要义。提醒自已不要混迹于虚假绵绵的装饰中，到老也不要！只要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得其乐的写作，自然无伪的相处。

 

(自在写照之二)

 

    研讨会果然如前所述，上海财大气粗，豪华场地豪等人众，一一落定，我晚上要上课，不管不顾的第一个发言，简洁明了，说完就走，得意眩晕在扬脚上车的一瞬间。世俗在哪里？其实也在成规形成的规则世界中，没有灵动和自然，于是就是世俗了。时常想：我在真的老了、假的功成名就了、真真假假的有地位了，还会不会顾忌身份、顾念身价呢？看哪些假模假式训斥学生要正经的老人，明摆着是我为榜样的样子，却不知道背后学生的鄙薄。忽然惶恐不安，千万不能做这样人心中可恶的人。脚下的速度也无形慢起来，因为谁能摆脱功名利禄的的诱惑？谁能保证被熏染的世俗化？

    看眼前新街口一一幌过的店面，大气已经消失，鳞次栉比的是衣服小店、餐厅、2元杂货铺、宽敞的新街口百货也没有了原有的厅堂，在细小里打造生活，在拘束实在中讨生活，又不是古色古香的淡雅，却都芸芸众生起来。在北京这样一个大都市，在古老历史中挣扎出来的赫名显在的新街口（还有同名电影呢），也就小心眼的逃生路，想想也就只能在心底里自由了。

    看看时间，快要迟到，再一次超速飞奔。这一带电动摩托车忽然多了起来，一个一个的在左右盘旋，我不断超越，他们不断超越我，较劲的我较劲之，那是一个节奏明快的季节，在嘈杂的街声中，在闪过眼前的缓缓慢行的公交车无聊打发时光的乘客眼神中，我在超越速度超越生活。那一刻实在得意，因为但凡能够达到的速度都聚集了，一切的准备都在这样的速度中，你的提前量已经不同常俗，你知道要何时穿过缝隙而不会被撞倒，你需要进入快车道而不怕损失，一个一个超越的快感，在到北师大东门外的十字路口时达到高峰，在红灯闪亮之前我弧形的越过十字路口，一个大半侧身子倾斜，穿过街心，耳朵边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马小军砸碎玻璃快速跑开时的急速音乐，成功了！

 

（自在写照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