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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艳娱乐的喜忧与人文关怀的期待

       ----从近期几部代表性创作看新百年中国电影

 

  去年末轰轰烈烈的国家和多种媒介庆祝中国电影100年的活动，已经告一个段落，百年后的中国电影则面临如何继承传统、怎么迈步、如何创造兴盛局面的问题，而作为学界，对于电影百年后发展研究也应该开始起步，显然，比起大张其鼓的必要庆典来，我们更需要学术的角度、宏观的视野和客观的态度。
   我们可以从中国电影百年交接时刻的06年开端来考察，不难发现有意味的现象：即中国电影的一种显要格局和突出面貌已经在这一全年最大争夺档期中显露而出，这就是《情颠大圣》的后现代娱乐、《无极》的华艳虚空创造、《千里走单骑》的现实人文关怀、《生死牛玉儒》的情感主流人物表现，它们无形中透视着一些新纪元电影值得关注的东西。
   1、从《情癜大圣》的后现代娱乐到《无极》的华艳虚空创造，也可视作为标志着百年中国电影更为全面步入世界潮流-----即娱乐之道的义无返顾。这里不仅因为港片《情癜大圣》刘镇伟出色导演扩大了搞笑、打斗、无厘头幽默的东方风味，继续开拓着机智市民电影的天地，也不仅因为大陆第五代代表导演竟然汇入动画机巧、超时空幻梦、虚拟世界想象的现代视觉盛宴中，把国产电影变成不见得有意义却还能五花缭乱；还因为似乎从市场来看，中国电影主观创作与市场欣赏都已经明显认可了形式的华艳绚烂，并推动着电影登上视听形式为尚的娱乐舞台。在逼近2亿票房的《无极》面前，我们想到曾经令人怀疑的中国导演的一句著名的话：只要给我一亿，我也会创作超过好莱坞的大制作，这一句曾经被嗤之以鼻的对好莱坞的不屑气话，确实因批评者站在艺术创造的立场而不以为然，却无论从陈凯歌的实际创作还是站在形式把握的角度看，都应该重新认可了。《无极》是一部中国电影人证明只要有资金的确可以实现不逊于西方的华美艳丽形式与华彩技巧的眩目大片。而这是靠近都市生活情趣的娱乐要求。电影都市娱乐潮流已经不可改变，事实上，都市娱乐文化托举出的中国电影已经相当贵族化，并且获得票房认可与海外传播首肯（从获得奥斯卡外语片入选资格和嘎纳参赛资格可以说明）。从这一个角度看，电影迈出了外在既符合现今政策的市场生存与电影本身美艳无比的双重“成功“大步。中国电影在百年之年实现20亿国内票房记录就是呼应证明。在一定程度上，改观了形态也就改变了内容，在《无极》这样的具有世界接受口味的大片面前，我们似乎不用担心与世界接轨，却不由地担心中国本土电影的传统激变后还能留下什么？香港这一制造娱乐大片的场地已经连续衰落（2005年票房和产量均减少，显示落潮，从10年前港产片占票房7成跌至3成，从150部减至50多部），大陆还刚刚介入形式为主大片的潮流中，看来，绚烂虚空创造还在制造着观众需要的观赏奇观，我们没有理由给市场逐渐立足的主角添无用的批评和扫兴的指责，但我们确乎是要保持对中国电影一味大片炮制和形式至上的不合理性的警惕。日渐走入感官娱乐浮面的电影还有多少长远持续的发展力？艺术在形式追求的高科技长足进步的同时却淡漠内涵追求的悠远意味又意味着什么？考虑长远发展和驻足当前生存的思考是连带的。
   2、幸好，我们还有《千里走单骑》这样对喧嚣时代而言似乎落伍、却着实续接传统的中等规模创作。在《千里走单骑》这样情感挖掘的创作面前，人文关怀依然留存是令入感动的。《千里走单骑》不仅仅是近年张艺谋商业大制作的异类，其实也是艺术情感自由创作的独特表现力作。但依然是一个独具生活感悟者的机敏创作。我们发现，影片与奇幻表现和张扬威力毫不搭界，却落脚于朴实、原生态的生活状态中。事实上，《千里走单骑》无形具有了内在的意味：在内容上是包含着关于孤独、隔膜和执着、理解等等关乎时间和空间价值的人性思考，最终的感染力落脚在情感感应上。显然，这里的意味复杂性又是需要文化的积存来加以注解的，人文价值追求是其创作追求。张艺谋作为国际大导演的艺术情怀依然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中难以遮掩的显示着。我们再一次看到诡异莫测的东方大导演在艺术思考的分量上本能的偏爱。事实再一次为中国导演如何具有世界影响标注了重要的符号,那就是真正出色的导演，无论导演风格和创作样式何样改变，东方文化的思考总会在一种情怀袒露时流露而出，而连带的人性思考和温厚情感也是从丝丝缕缕的牵拉中显示出来。
作为形式追求已经实现的大导演，张艺谋在本片中没有改变其和世界接轨和本土优势发挥的优长，而他也在双重角度实现追求：人文关怀的突显、一定投资的保障。对后者而言，现代环境下的电影没有一定规模的资金支持，即或面世也难以得到大众的青睐，这是残酷的现实（无数小制作影片结局一再证明观众选择的事实），而有资金保证的《千里走单骑》创作着眼点是在内里，创作不是显露形式技巧，却是突出朴拙的意识，是值得赞许的；而影片对于人文关怀的注重则无疑更难得。我们可能会站在当今娱乐崇尚的角度为《千里走单骑》角逐贺岁档而担忧，它肯定不会压过其它的大片，但更大的期待是其保有的人文色彩而激励本土创作的生命力。
  3、《生死牛玉儒》对于主流人物的情感表现的注重，再一次说明时代转变的可能和必要。它得到一些赞赏是因为对于人的情感表现某些成功变化。从人着眼、以常人情感掏挖而不是为了宣传教化、不是为了表现意念主题来贴附人的价值，对于主流形态电影依然显得是多么重要。我们的主流形态创作走过了变化之路：从概念宣传附属品---到政治人物加生活形态点缀----到多样性格表现的常人态英雄---到具有常人情感的非凡人物等不同形态，进一步的发展更应当是对于完整的情感人性的内在美感的发现，当多种形态的人塑造成熟自然包括主流形态人物的品格会突现而出。从人常性着眼而不是事业着眼、按照情感逻辑而不是工作逻辑、锻造自然行为生活细节而不是选择意念需要解说性  附加细节等，都是改变主流电影味道的良方。自然，不着意锻造英雄的英雄人格才能实现，没有尊卑高下的先定概念人物塑造的主流电影才是真正值得为楷模的主流电影。其实，这也是一种对于电影的人文期待。
   4、从上述创作来看，我们应该辨证思考中国电影百年面对的现实背景，考虑发展之道。应该说，包括《无极》代表的国产大片已经开始具备一定架势以及具有世界性抗衡能力，从这一意义上说，《无极》等国产大片的对于电影产业而言是重要的价值体现，而高科技时代的形式观念也将改变对于传统电影的认识，站在形式创造角度和大众需要角度，《无极》自有市场价值，不必要过度苛责。但《千里走单骑》更让我们依依不舍，东方文化精神情态在影象透视中是独特的，沉静含蓄的镜像语言，内敛舒缓的影象风格等显示了有别于西方的独特文化风韵。东方电影涉及不同国度和差异性很大的地域，但总体精神上形成自身的一些特点，就是情感诗意文化的含蓄精神表现，在含蓄节制中暗示意味、在无言镜像中述说心曲、在情景交融中显示意象的突出特色。《千里走单骑》使得国产电影艺术的价值存留有了依托，抗衡娱乐至上的人文精神是我们时代不能不面对的难题，《千里走单骑》的精神世界更应该得到夸奖。而《无极》《千里走单骑》的新年并在无疑是多元电影本应有的局面，大张旗鼓的形式追求与温润动人的内涵追求并存，满足技巧炫耀的狠工夫操作与依靠情感精神的行云流水表现同场竞技，是时代宽容的体现。但我们依然要有清醒的选择，世道不能选择、趋势不可更改，华艳下的丽影欢声可能是现实需要，但根本的东西依然是不变的，这就是人文关怀的精神世界依旧是人心的期待。愈是深知无可扭转的时世大潮翻卷，愈是要倡导人文世界的精神钟鸣。
    对于中国电影自身创造而言，可能到了必须兼顾产业生存和艺术创造精神、必须寻找艺术内涵和形式追求共容的规律。而在全球化盛行的现实面前，不能不更加强调本土特色和地域风格的价值。对于电影艺术而言，好莱坞电影凭借着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和产业推广经验，横行一时。但顽强抵抗的各国本土电影并非没有生存实力，关键是要看清自身的优势和文化的承传特点。东方电影中的诗意精神的影象体现，由此研究东方电影文化差异于西方以及影象精神上相通的本质。在全球化已经成为人们无论欢欣鼓舞还是忧心忡忡的事实对象面前，寻找差异性、肯定本土特色、追求多样艺术风格、把握艺术创造精神，应当成为艺术抗衡简单一统，走向丰富多元的重要要求。而在文化上，依然坚持着自身的传统，又具有经济前景基础的东方，可以成为艺术文化多样性独立特色的立足地，探究本土文化尤其是作为前景存在的电影文化的独特语境，将是有重要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