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马凤鸣老师评论:李娟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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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江南走过
李娟散文集《光阴素描》
李娟的文字
马凤鸣(回族)
我看见了一位在海滩上搜寻的女子,清秀而飘逸的长裙随风飘舞。她轻柔舒缓的弯下腰捡起斑斓的贝壳,轻轻吹走上面的流沙,在海水中洗净,收藏在自己的笔下,时间久了,那含着海水问候的贝壳就愈发翠莹。
我又看见一位女子在汉江畔,在沙滩上捡拾时光的璞玉,仔细打磨成一篇篇深情问候的玉,用细丝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就像把闪光的珍珠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时间在飞,季节在走,而闪光的珍珠愈发璀璨。
于是,沈从文从凤凰古城的幽幽小径中走来,眼睛里的和善伴随着时间的清泉流淌,在经历了颠沛流离、屈辱与沉浮的折磨后一身布衣,穿行在中国服饰色彩斑斓的影像里,附身拣起散落的珠玉,小姐和少年翩翩而至,小家碧玉和阿哥牵手从山涧竹林童话般的走来。
“梦里来赶我吧”“我的船是黄色的,我想和你坐在船里,从船口望那一点紫色的小山”。
李娟的心里一直装着悲悯。世间的女子大多为自己流失的岁月或容颜的走失而忧伤,悲悯的情怀只适合那些心底里滋生着善良的女子,对人间情愫的冷暖敏捷的感知,对一幅画像呈现的夕阳西下的劳作间隙爱的捕捉:母亲端坐于门槛上,面对着清澈至明而又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们心里的暖如同寒流中棉花散发的温暖香味涓涓袭来;对弯腰拾穗一次次对着大地磕头的母亲,无限的敬仰,无限的深情凝视地感动。
于是,我们看到了晚钟暮色中敲响的瞬间,劳累的画家米勒脱帽而立的虔诚,被困苦生活折磨的妻子合掌祈祷的感人画面。生活给予了他们困苦的色彩,而李娟给予了他们比土豆还纯洁的赞美。我被一直温暖的手抓着,沿着历史的隧道,在晚间夕阳和煦的关怀中见到了米勒,抛开世俗贫穷地冷落,我看到了他幽深的眼睛里一股清澈的泉水闪亮。生活给予了他的悲苦,但他绝不忽视春天。
李娟的悲悯是宽广的。如三毛挣扎而徘徊的伤痛,海子清澈的眼睛里海子般的天真,又在张爱玲决绝的眼神里看到了“如同在钢琴上行走,每一步都发出音乐来”的深入骨髓的爱。
于是,我们看到了在深巷中支起锅翻炒羊肉的老奶奶,八十岁的身板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地浸润,但依然对生活美好的期盼。五十岁的儿子抱着八十岁的母亲,儿子不在挺拔,而母亲只是一捆干柴的重量。我忽然想到自己的母亲,年近七十的母亲依然为儿女操劳,当她真的如同柴火般轻的时候,我抱着她就如同她抱着刚出生的我,那时我的心都碎了。
李娟的文字还氤氲真诚的脉搏,就像一杯浓香的八宝茶,用青花瓷盛着,揭开盖碗,红色喜人的枸杞、桂圆圆润着肚子都欢呼雀跃着邀请你,抿一口茶水,枣子含着雨露的香气,枸杞笑妍尽开的香气,桂圆缓慢而内敛的香气都被水含着,混合了茶水淡淡的苦,淡淡的涩一齐芬芳。这些生命花香里的美被她收在文字里。就像“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的呼唤;就像“姐姐,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你”的倾诉;就像“清晨转瞬即逝的名叫夕颜的萝卜花”昙花一现的向往。
真心的敬仰,真心的诉说。
还像朱生豪先生万分怜爱的呼唤妻子的小名“小清清”,只有至亲至爱的人记得你的小名。人世纷扰的我们有两个名字,官名是应景的,而那个深藏于骨肉,血浓于水的乳名只有父母兄弟姐妹和至爱的人知晓。就像那位年老而痴呆的父亲记着他的儿子最爱吃饺子一样的爱。那一刻,泪水盈在眼眶里。小名就像你人生旅痕的胎记,留在父母纯净的牵挂里。
生活赋予她春天般的眼睛,但她绝不辜负春天。
2014、9、18
作家马凤鸣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