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洗桑拿

---------农民工的体验

李付春/文

洗桑拿浴的感觉怎么样？爽！把衣服全部脱掉，换上一件一次性的纸裤头，然后在高温的小屋子里蒸，随即通身大汗，甚至身上的每跟汗毛都竖起来，往外输送汗液，等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就用温水冲洗，最后由服务人员进行按摩推拿，这才完成一次完整的洗浴过程。

桑拿浴是一种高级的休闲娱乐方式，这个东西不能天天洗，原因首先是一种高消费，工薪阶层洗不起；其次是洗得勤了，对身体影响很大，有人洗完一次，如果不及时补充水分，就可能造成虚脱。然而我所见到的农民工，却享受到天天洗桑拿的待遇。

进入七月份，全国的中小学师生都放暑假了。作为一个中学教师的我，也迎来了暑假休闲的机会。我想利用暑假期间出去转转，游玩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第一站便是天津，这里是我国最早的一个直辖市，又是08年北京奥运会的分会场，来到天津，第一感觉是格外美丽。“来到天津，咱们就是一家人”，到处都是这样的标语，一句朴实无华的宣传语，能让中外客人，感到那么亲切，都有一种来到自己家的感觉。

人们说，天津最好的地方在塘沽外滩，相当于上海的浦东新区。其实，我来就冲着塘沽这个地方来的，因为这里有我一个非常要好的高中同学，他在一家船舶制造公司承包工程，也是一个身价百万的老板。

第一天，他设宴款待，并找到几个老乡作陪。酒足饭饱，拉了一会儿同学情长，然后问我，住家里还是住宾馆。我说，现在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出来进去都不方便，家里是不能住的，他要给我安排住宾馆，我谢绝了。我才说明来意，一个是出来旅游，天津太大，天又这么热，我自己不知道去哪，去就让他陪这去。其次，是来体验一下农民工的生活，作为一手资料，为以后的写作提供一些素材。因此我选择了住农民工工棚，和他们一块吃农民工饭菜，和农民工一样做活。

他说，来天津这么多年，还没有机会转转，主要是只顾得打拼了。我来了给你提供一个游玩的机会啊！要不你以后还是没有时间的。因此就决定自己驾车出去玩几天，于是看到了天津的雕塑、外滩公园、大沽炮台，还看见了奥运会开幕那天刚刚出土的土炮。

住工棚，主要是环境差。尽管能在厂内稍远点的地方洗到澡，可是劳累了一天的农民工，却懒得去洗，原因是他们太累、太渴。有去洗澡的时间还不如倒在床铺上抽一袋纸烟，还不如泡上一杯劣质茶叶喝两碗解渴，还不如倒上两杯散白酒，就着几根咸菜条，喝两盅解解乏。

晚上睡觉，鼾声阵阵，此起彼伏。劳累了一天的农民工只有这个时候那才叫休息。我睡不着，原因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环境，再就是那大个的蚊子好像专要叮我，也许他们知道我的肉比起农民工兄弟们来说卫生些。睡不好，怎么办？明天去住宾馆？不行，咱来不是体验生活的吗？我想只要多坚持一天，就会有更多的收获。由于蚊咬、鼾声以及棚内的汗臭味道，我还是睡不着，于是起身拿起毛巾到水池旁，洗了毛巾搭在肩上，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

由于以前在家写稿子有熬夜的习惯，所以，一个人在晚间走在院子里到闲得悠闲，丝毫没有困意。第二天晚上，我知道蚊子可能还来专门叮我，我就提前买了两盒蚊香，燃着挂在床头，才使我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晨，6：30吃早饭。可是，他们这里一天只管两顿饭，早饭是自己去食堂买的，我见有些农民工弟兄，他们为的节省几个钱，就在前一天晚上吃饭时故意多抓几个馒头，多盛一些米饭，吃不了的时候第二天早晨加点热水，泡着吃。我问他们，这么热的天不吃坏肚子吗？你听他们说什么，有人说，我们没有那么娇贵，还有人说，我们是钢肚子，就是吃进矿石，也能消化。我的早餐就不同了，要不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要不来一袋早餐奶，连吃加喝，就对付了。一顿饭花不两元钱，这样不挺好吗？有个朋友说，两元钱少吗？那是我们一家人一天的菜金。

七点准时到船，我们一组的工作有两种，一是在轮船上焊接穿线架和穿线孔，另外一组是给轮船放电缆线，那电缆线都有茶杯口那么粗，每根电缆线都必须按图纸上的严格要求走线，拐弯没角，每喊一声口号，那线也就放行10厘米左右。轮船甲板上，烈日炎炎，没有一点躲闪的地方，为了安全期间，上船人员一律戴上安全帽，穿上铁板牛皮鞋，穿长裤、长袖工作服。本来温度很高，焊接师傅在焊接时，大多都在船舱里，工作时身边的温度都在60度以上；其实，船舱就是一个大铁皮箱，外面阳光的暴晒，使得舱内的温度都在40度以上。无论是电焊工还是放线工人，一阵子活忙活完后，等上到甲板上喘口气时，整个是一个个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满头大汗顺着安全帽流下来，衣服都粘贴在身上。虽然没有人尝试过，身上的汗水每天要流出两快餐杯要多，足以赶上洗桑拿冒出的汗水。

洗桑拿固然舒服，然而每天都要洗，你受得了吗？而农民工弟兄，他们近乎天天洗桑拿。

中午11：30下班，中午吃小伙房，馒头、米饭还有肉丁菜汤。饭后稍微休息片刻，13：00点准时到船。人们都知道一天最热的时候是中午2：00点左右。人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到傍晚6：30分。

最后不得不提到他们的工资，他们的工资是从我那同学手里直接支付，工资是没有问题的，可以等回家的时候一块支付，也可以随时支付，工资都在1200——1500元之间。一般情况下，他们在领取工资时，根据表现情况，都会领到或多或少的红包。用老板的话说，不会亏待下大力气、多干活的多得，什么时候也不能吃大锅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