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情感小屋 |
我在十八岁那年没有考上大学,没有回村修理地球,而由于英语单科成绩偏好,被恩师的推荐下,而是去了母校附近的一所初级中学,成了一名代课老师,还记得当时的月工资是32.50元。
那时,初中刚开始开设英语课,中考的英语成绩先是由不计分、打折到成了主要课程。我刚到那个学校任教时,该校还有一位英语教师,后来才知道他和我还是一个师傅的徒弟。不同的是,他跟老师只有两个月的短期培训,而我是跟老师学两年的“正规军”。
由于那年我十八岁(班里有好多和我同龄),上课让女生气地哭鼻子、和调皮男生支“黄瓜架”的事情也曾经有过。可是我凭着在校所学的两年的知识和对教育工作的满腔热忱,很快赢得了领导的赞誉和同学们的支持。由当初任两个班的课程,到第二学年教四个班20节英语课,外加全校课外活动时间的一个差生补习班。我累,但很快乐,不仅仅因为是见许多同龄的孩子给我当学生那种优越感,更是我把所学都给予了那些求知的学生。
85年三月份,我已经超过十八周岁。按村里的规定,应该有河工任务,那是每个农村青年应尽的义务。我工作在外乡镇,虽然是做教师工作,与在外做工的农村青年是一样的,要照例回来去参加修河的。父亲说:“你尽管去教你的书吧,我知道你离不开讲台,更下不了这个力,还是我顶替你去吧”
虽然刚满十八周岁,但我已经担当多重角色,在学校是老师,在家是儿子、丈夫并即将是父亲。我已经知道“孝”的含义。“不能让父亲代替!”我决心已下。当时我就瞒着学校的领导去了我家所在乡镇的一个文教助理家,那助理是我高中时期一个同学的父亲,他的儿子复读后考上大学。
我说明来意后,先是见他表现很为难,因为他们那里不缺英语教师。后来又说知道我的教学情况,同意接收我,而让当时的英语老师去教别的学科。问我什么时间来上课,我说明天就行。
第二天,我果真出现在本乡镇的中学讲台上。上午上完两节课,骑自行车10公里去原来单位辞别。刚去领导办公室说明来意,立即被领导严厉的口气吓了一跳:“你认为在我这里是住店来着?去来这么自由!就是住店,也得给店家打个招呼!”
当然,领导考虑的原因无非有二,一是他绝对不愿意让我走,其次是再临时找个能胜任的英语代课教师相当不容易。他见我的主意已定,就说给他留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走。我想,走已成定局,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在新单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领导、同学们确实看出我比原来的老师强。在原来的单位,因为我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我会更加珍惜。
说是这么说,一个人每天骑自行车另外多跑来回20公里,心里也有好多怨言。但值得欣慰的是村里的河工问题已经圆满解决,再就是后来才高兴的是那月领了双份的工资。就在十多天以后的一个下午,领导说,新人明天到岗,晚上为我送行。
全校二十多个领导、老师都在,弄了三桌子菜,第一次喝从街上买来的三桶扎啤。“呲呲”的汽灯下大家都来给我喝送别酒,唯独学校领导一言不发,我知道他不愿意放我。我喝地大醉,还模糊地看见趴在窗台下一双双熟悉的小眼睛。
次日一早,我还象往常一样给各班辅导早自习。从学生中的眼神中我已经读懂他们的意思,他们都知道我吃饭后要走了。我们彼此都很激动,曾后悔不该去教室,而是直接走掉才是上策。简单吃罢早饭,我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唯一铺位是我的),有许多在校吃饭的老师也都过来帮忙。
这个时候,有学生来了,他们有的根本就没有回家吃早饭,而是各自去街上买回一个塑料皮日记簿,封页上写上他们各自的名字,算是流给我的纪念品。开始几个,我还笑着接待他们,可是他们强装欢笑,出门后就“呜呜”地哭出声音来了,而再进来的同学们却大多是哭着进来的。帮我收拾东西的老师们也在这种气氛下摸着眼泪出到门外。
同学们陆续来了,他们给我送行,他们大多不说话,只有几个“大胆”的同学,拉着我的手,说让我常回来看他们。说实在话,当时真有一种不走的想法。但我很理智,这是不可能的,新老师马上就要来了,前一天我已经与他见过面考过他,也曾是我高中同学,不过一直在家务农。
就这样,我所教的学生几乎人手一册,哭着进来,双手递给我,我也泪流满面,双手接过同学们的一颗颗心意,给他分别鞠躬,紧接着说声“谢谢”。约莫半个多小时,我的办公桌上和床上堆满了本子,可能同学们认为这是唯一的表达纪念的方式。
预备钟声响了,由两个年轻老师,我们分骑三辆自行车带着我的全部家当要走。校长说,让我还是等学生上课以后再走,以免出现混乱局面,一个学生班长又跑来,“老师您先别走,街上门市部的笔记本都卖完了,有一些学生去了南宋庄(邻村镇)去买了。”我骗那班长说,“你回去上课告诉同学们,老师我中午才走呢!”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我到新单位时,妇女姐妹们都在庆贺自己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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