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在台湾中天台看到取保候审后首次露面的窦唯参加“大优激情酒吧嘉年华——2006摇滚畅饮世界杯”活动的开幕式并参加一场小型5人制球赛的转播。

球场上的窦唯身着白色T恤，面容从容安详、温和淡定，甚至于——宁静。他奔跑，运球，神情专注，时而微笑。整个踢球过程他都一言不发，背上印着三个黑体大字“不一定”。

看到新浪娱乐转载的新闻，标题是“窦唯露面，不提烧车事”，我不仅哑然失笑。

因为实际上，不是窦唯“不提烧车事”，而是，与他近在咫尺的数十家媒体虽然一个个心痒难熬蠢蠢欲动，关于烧车的问题如鲠在喉呼之欲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发问。

窦唯踢球的过程中，媒体的镜头一直在闪烁，但在窦唯踢完球坐下后，众记者们并未向新浪描写的那样把窦唯团团围住，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谨慎的，试探的。窦唯反而能跟队友说说笑话，喝喝水，显得相当自得，后来甚至是他问媒体，有什么想问的。

所有人的问题都显得小心、又极力表示友好。只问到关于世界杯，关于窦唯近期的计划，关于新出的专辑，窦唯轻松地回答“不一定”。几个简短交待之后，窦唯就被保安护卫着离开，媒体亦不敢紧跟。望着窦唯远去的背影，我听到有人低低地，发牢骚般地嘟哝了一声。

在窦唯上车离开的瞬间，他会有一些感慨么？这是必须将自己贴上疯子的标签才能换来的宁静么？想起王菲和李亚鹏仍将无休止且周而复始地为记者的偷拍焦头烂额却隐忍不发时，他会不会露出一丝小小快意而苦涩的微笑？

二

在窦唯去新京报烧车的前一天晚上，窦唯看着关于他骂李亚鹏的报道，对他的朋友说:“我再说一句话，顾城的一句诗: 我拿刀子给你，你们用它来杀我。”

他说:“他们拿着刀，一个给我，一个给对方（李亚鹏），让我们互相仇恨。”

第二天，窦唯面无表情地在《新京报》门口蹲点数小时，期间他所要等待的人从他眼皮底下走过，他却根本没有认出来。之后，他将自己的仇恨、愤怒、疯狂与新京报门口的车辆一起付之一炬。然后，被警察带走。然后，在取保候审之后，媒体突然显得乖了。

“哦，乖，你应该知道，这样下去对我们谁都不好”

                                      ——（窦唯《哦乖》）

他会觉得好笑么？当他在音乐的世界里寂寞飞翔，勤奋高产的时候，他几乎被世人所遗忘；当他的前妻怀孕、后妻离他而去的时候，他突然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头条；当他象个孩子一样为自己的委屈声嘶力竭，在公开场合纵情怒骂的时候，他升级为全世界的笑柄；而当他，终于毫无尊严，一无所有，以疯子面貌回敬世间的时候，他却突然，赢得了安宁。

他病了，这个时代也病了。他疯了，但这个世界疯得比他厉害。

在检索窦唯简历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一条：

1985年，入高中，学习精神病看护专科。

三

前天晚上，录音小宏开车顺道送我和摄像席鸣回家的时候，一路上放着黑豹的音乐：《无地自容》《DON'T BREAK MY HEART》《靠近我》《TAKE CARE》…………当鼓点和节奏声响起的时候，我们内心彭湃不能自已。

从来不唱歌的席鸣也跟着音乐高声呼啸，在被音乐点燃的一刹那，踩下油门的小宏哥哥，迅速地系上了安全带。

而我，在车的后排，在长安街的摇曳的夜色里，在窦唯高亢的嗓音里如痴如狂。

又见窦唯，我却奇怪地想起了王菲翻唱的《又见炊烟》：

又见炊烟升起，

暮色照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

你要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