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己亥年春节25【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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睾丸供奉牺牲做买卖近百亩 |
分类: 乡土情怀_春节漫笔 |
我的己亥年春节25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190215_205906
图片说明:春节期间,我牙疼服用的两种药,很管用
从四哥家出来,下了高高的台阶,再往北走过一排房子,就到了回家的胡同口,但我的心忽然有些落寞。
也就十多年的光景,就少了两个逢年前往问好的本家(早就移居别处的两个哥哥不算在内)——他们都是老屋西邻的三大爷家的两个儿子。
至此,三大爷的三个儿子,均已离世。离世最早的,是他在战场上牺牲的二儿子——在村里烈士陵园里,三大爷二儿子的墓与我大伯的墓排在一行。
老大和老三都务农,但老三继承了三大爷做了一辈子买卖的衣钵,一边种地一边做买卖,且有时还能将二者有机结合起来,一度也搞得风生水起,他是村里闻名的敢于承包近百亩责任田的主儿之一。就连长相,三哥也是像极了三大爷。
三大爷鳏居很多年,从我记事起,他的腰就总佝偻着不能伸直,且后背也高高隆起,仿佛一只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走起路来当然极缓慢。大概是因为做买卖时话说得太多,平日里他不善言辞,每当遇见我向他打招呼,也便简单“嗯”“啊”两声而已。
据妈妈说,三大爷年轻时候,是很帅气的人;更为神奇的,是他一天书没念,却能“放下秤钩便出账”,斤两、毛分分毫不差——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除了上述记忆,还有我小时候亲身见到过的关于三大爷的三件事。
“破四旧”那年月,过年设供奉被列在封建残余,属被破除之列。村里还在除夕这天组织检查组挨家挨户检查,一有发现,便勒令取消。但三大爷敢冒此大不韪,公然为祖先设供奉。忽然听到门外胡同里人声嘈杂,三大爷一个关门不及,被当时正读小学的我三舅那一检查组逮了个正着。满脸堆笑的三大爷立刻听从神勇无畏无敌的“革命小将”的指令,慢吞吞地撤去所供奉的物品,可待小将们走远,他又立刻再摆上。
其次就是送我瓷水鸡了。
连同最东面的过洞(过洞,此指只三面有围墙的屋子,简直就是不舍门的车库)算在一起,三大爷一个人住了四间房。堆满了杂物的过洞,许是早年存放马车或是牲口,我不得而知。但那里面分明放着用竹篾包裹着的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一直引诱着我想去看个究竟。有一天,肯定是三大爷看出了我的心思,便从其中一个竹篾包里拽出来两个很精致的瓷质小水鸡,分给了我和弟弟。
——小水鸡的尾部就是一个哨子的构造,倘若在腹部装上水,吹出来的乐音就更加好听,宛如水鸟在柔声鸣叫了。
算起来,这都是四十多年之前的往事了,然而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对经常健忘的我而言,真也是个奇迹。
印象最深的,是吃油炸猪睾丸。
三大爷常年饲养老母猪,每当猪崽子长到一定大小,他便请人搧掉小猪的睾丸。有一次,我领着弟弟闲逛到他家,他便将用油炸熟的“小猪蛋”(胶东对小猪睾丸的俗称)送给我们吃。
天啊,真是太好吃了,在物质条件极度贫乏的年月,那几个小猪蛋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好吃的美味。吃完了回家告诉妈妈,妈妈笑了,而后仿佛自语道:“想不到他三大爷也有大方的一面呢。”(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