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己亥年春节23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190219_110416

图片说明：妈妈栽培的康乃馨，春节期间开花了

妈妈和四嫚子之间的敌对状态，竟保持了长达四十四年。

——实在是旷日持久得令人惊叹、咋舌。

无非源于几句互不相让的口角，无非为了原本就触摸不到的所谓的“气”，竟然消耗掉近半个世纪的时光，就不得不令人倍感扼腕了。

期间，尤其从我人到中年时起，每当去老屋经过四嫚子家的门口，偶然与她碰面，她的脸上，陡然闪现的神色，分析起来就很是复杂了。她先是一惊，而后连忙将视线从我身上挪开，似在回想，又或是在下定某个决心，但随即又下意识地再看我几眼……刹那间，敌意里竟然裹着惊喜，也或者可以说是惊异之中掺杂了喜悦与爱护。

我毕竟是她的晚辈。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未尝不以邻人的视角喜欢甚至用了最朴素的情谊爱护过我。而今，意外见到我，又怎不想起她那已先后出嫁了的两个女儿。

几十年来，四嫚子在邻里间的人缘并不好——这多起于她性格的怪异与凶暴。她年轻时就患有很严重的哮喘病，倘若又人招惹了她，便用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斥责，将陡然充盈的满腔怒火喷发出来，不计后果，不分老幼。

记得二哥家西邻的陆大爷，就曾对她做出过强有力的回击。

几个孩子正在四嫚子屋后嬉戏、玩耍。四嫚子忽然打开几乎是常年关闭的后窗，对着陆大爷的儿子破口大骂。被收工回家的陆大爷碰个正着。一问才知，原来是陆大爷的儿子在奔跑的时候摇晃了她家栽的一株小树，因为担心动摇了小树的根，便心急火燎，勃然大怒了。

陆大爷依旧笑眯眯地走上前去，腾地一下伸手抓住那小树，奋力摇晃了好几圈，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晃动你家的树怎么了，你再骂声试试？——真混丢你作为大人的那张皮了。”

“嘭”地一声，四嫚子家的后窗关上了。

一直在旁看光景的我，心里顿时舒服得难以形容。——大人的处世风格，必然影响到孩子，那场妈妈与四嫚子的第二场暴风骤雨，作为见证者，我耳闻目睹了她俩之间的争吵，老实说，当时我确是吓坏了。对四嫚子仇视的种子，在我心里种植得很深，很深，以至于她家栽在伙墙（伙墙，邻居之间合伙修筑的界墙）边上的葫芦爬到我家，已经读初中的我，给她轰然掀了过去……

“当年也没什么，”妈妈接着说道，“就是她家丢了一只鸡，便在院子里骂，越骂越厉害，让我听着感觉是在指桑骂槐……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实在没什么。”

“嗯，”我点点头，然后问道，“是不是心头压了几十年的那块石头，如今轰隆一声掀掉了，觉很舒畅？”

“她确实有那个毛病，只要丢了东西，就怀疑东家怀疑西家，也不证实，张口就骂，骂得又那么难听；当年，我那脾气也是急了点，犯不着吃她的撸索——不过，换做是现在，我才不跟她针尖对麦芒。她就那德性，给她骂回去，也不见得她能改了……”

与邻为敌，是居家过日子最不痛快的事，直接缩短了眼界，缩小了生活空间。

去年，我曾对我带的学生们做过调查，是否有父母跟邻居为敌的情况，并且，我还给出了如何说服父母与邻居化干戈为玉帛的方法。

——当时，我的学生们听得都很认真。

从二哥家出来，重又沿着主干道往南，出了南城门上一道坡，左拐再走不多远就是四哥的家——四哥家与我家只隔着一条大街。（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