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己亥年春节22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190214_140739

图片说明：正月里的莱阳风光

老屋的院子很长，但正房只有三间。

最东面的一间为爹妈居住；最西面的，是弟弟和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睡觉、写作业、玩耍都在那里——那里有我和弟弟的整个童年。

——再往前说，那房间是奶奶和我居住的地方。

那时弟弟还小，应该还跟随父母睡，可能在奶奶病故后，我才跟弟弟一起睡的。

年迈的奶奶，在二伯和我家轮着住。轮期多长，我已全不记得，只记得奶奶是很疼我的人。过惯了穷日子的奶奶，舍不得吃爸爸和二伯送给他的水果和点心，常常背着爸妈塞给了我。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奶奶哮喘病发作的时候，爸爸给她买了几个香水梨，结果让我吃掉不少。爸爸得知，立刻凶巴巴地要训我不懂事。裹着小脚的奶奶，竟飞一般冲过来，倒是把爸爸训了一顿。

无论如何，我感到了内疚——那香水梨是用来给奶奶润肺的。后来，奶奶果然死于哮喘，那一年，我十岁。

那是一个星期日的早晨，妈妈照例做好了早饭，但迟迟不见奶奶起床，惊异之余便掀开西间（西炕）的门帘查看。

——我是被妈妈失了声的呼喊奶奶的声音惊醒了的。

见爸爸明显慌乱地穿好衣服下了炕，奔西间而去。我和弟弟意识到有大事发生，没有父母的催促，也赶紧穿好衣服，我还把被子都叠好。

奶奶病故了。

二伯闻讯赶来，几个平日里关系很好的街坊邻居也赶来，再后来，三间房里都挤满了办孝（办孝，负责处理人死后诸多事宜）的人。

我立刻陷入一种无边的惶恐之中，不再到处乱窜，悄然躲在不妨碍别人的角落里，一遍一遍想着奶奶的模样。我很想跑过去再看一眼疼爱我的奶奶，想她能再活过来，牵着我的小手，步履蹒跚地走过那小石桥，想冬天里，奶奶用袖管抵在口鼻上御寒的模样……但直到奶奶被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地抬出屋外，我都没有这样的勇气。

奶奶的骨灰回来了。

那些街坊邻居便又帮着劝慰泣不成声的妈妈，说老人愿意在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家离世；家中有老人去世，是为儿女的福气。

“你说奇怪不，”年前一次回家，妈妈忽然对我说，“四嫚子跟我说话了呢……”

四嫚子，是老屋东隔壁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姓王。按辈分，我该称她为四姑。至于“四嫚子”称呼的由来，许是她在姊妹之中排行老四而得的乳名。家中无男儿，她便招了邻村一个服过兵役的男人为上门女婿。

最初，我们两家关系可算是融洽，两家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耍。但后来——大概在我刚上小学一年纪之前，不知因为什么变故，妈妈跟四嫚子交了火，吵得很凶，也因此惊动了整条街的邻居。沦为“世仇”后，两家便不再通声气。直到农村住房确权时，两家才因为房子的山墙的所有权，在村委协调下，做过简短的交流。

“那感情好，”我接了妈妈的话，“是想开了吗？”

“谁知道呢，不去理她，她跟我主动打招呼，我也没有拒绝的必要，说话就说话呗。”

“哈哈，”我当时笑了，“这还都是大彻大悟了呢！”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