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224·离别（17）

文/韦步峰

“她们总是在笑，时间很长……”

我还是将已经移开Hanm的眼神重新送给了她，声音更加严厉地强调：“想必你不会听不懂，我问的，是她们的名字！”

“……”

果不出我所料，每当Hanm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她在拼命为自己的行为抵赖的时候，她这伎俩，我再熟悉不过。

“说！”

“Jade……”Hanm有些嗫嚅着说道，仿佛并没有考虑成熟，只是迫于我施加的压力，不得已而说出了“她们”的名字。

然而我愿意留给Hanm用于抵赖的时间，毕竟不多，她刚说出Jade 的名字，我的诘责马上就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情况，是有人不听舍长的制止，继续肆无忌惮地笑，而如果我还没记错的话，Jade正是舍长——Hanm，你想告诉我什么？你又想做什么呢？”

Hanm看我一眼，立刻将头低了下去，样子想在进行激烈的自我斗争，但不久，她的头终于还是抬了起来，有些胆怯和想萎缩但又试图顽抗的样子说道：“我只说了几句话，她们就笑个不停……”

“还在狡辩！”我的声音立刻抬高起来，“你的这种抵赖的方式，能不能换一下，怎么总是如此模样，千篇一律的样子，我真的是看够了！我再说一遍，这种样子，我看够了！”

“真的啊，”看来Hanm并不想轻易放弃她自己虚构出来的稻草，仍想死死抓住，但有一点，我很清楚——Hanm并不打算“自食其言”，似乎正在试探着做好了跟我继续周旋的准备，“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

“Hanm，”我忽然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了，似乎已经想到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做什么，“我现在真的感觉很累——这样吧，我不想听你继续说下去了，我还是想请你爸爸来听听你怎么说吧。”

“不要啊，”Hanm立刻发出悲戚的哀求，刚才还在拼死抵赖的眼神，立刻换成了恐惧与悲哀，而且马上就会有眼泪滚落下来，“别让我爸爸来学校……”

“你回去吧，”我朝她挥了挥手，“真的，Hanm。我不是一个怕处理问题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爱心的人，之所以做出刚才的决定，完全因为你刚才的一番信口雌黄的表态——刚才我也说过了，我看够和听够了，即便真的需要我继续听和继续看下去，我只能找个人来陪着我听和看了。”

或许在我的人性之中，果然有那种最原始的、最残忍的本质，面对Hanm的苦苦哀求，我瞬间就像是吃了秤砣，一丝怜悯的情分都不想给她，而且她越是哀求，我的这种绝情的决心也越大。

——看来，哀求果然能够助长暴戾。

我的暴戾很快得到了结果，Hanm的爸爸接到我的电话，当天下午就提前下了班，急匆匆赶到了我的办公室。

我首先向他陈述了Hanm违纪的大致情况，然后立刻摆出一副静观其变的姿态：“我很想知道你对此事的态度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态度，”Hanm爸爸苦笑着，一面朝我递过来一根纸烟，在遭我摆手示意拒绝后，下意识地送到自己的嘴里，点了，才继续说道，“肯定是她的错——真让她气死了，我也实在拿她没办法。”

“那要是对此事做出处理，你有什么建议？”

“我能有什么建议，”Hanm爸爸已经在我说话的时候，接连吸了两口烟，浓浓的烟雾正从他的嘴里冒出来，袅袅升腾，在他头顶的地方逐渐扩散，成为一团体态臃肿的云朵，“她在学校念书，当然要听学校的处理，老师你无论对她做出什么样的处罚，我都表示支持。”

好家伙，我铁着心踢出去的皮球，又被他给巧妙地踢了回来。

“还是让Hanm来，把昨晚的情况做一个说明，你也听听她怎么说吧。”我说完，起身去教室喊Hanm。

“刚才韦老师将你违反纪律的事，都告诉我了，”Hanm的爸爸见到Hanm，烟雾中朝她投射过去恶狠狠的眼神，“你到底想不想继续念书了？”

“想……”

“想好好念书，为什么总惹事？”

“那……”

“我不想听你掩饰，”Hanm爸爸呼地站起来，直接将脑袋顶进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烟雾里，“我也听够你说的话了！”

“还是先听听Hanm怎么说吧。”

我安抚了Hanm的爸爸之后，又转头对Hanm说道：“你还是将昨晚的宿舍里发生的情况，再说一遍吧。”

“老师，是我错了……”Hanm终于放弃了顽抗，“是我在宿舍里讲鬼故事了……”。

见她立刻装出一副可怜相，我马上反问道：“你不是反复强调，是别人的问题，跟你没多大关系的吗？”

“……”

“在家我多次教育你，到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好好遵守纪律，你就是不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Hanm爸爸也终于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老师，”Hanm并没有接她爸爸的问话，仍旧朝着我说道，“以后，我再不这么做了……”

“Hanm，”我立刻制止，“我也很愿意相信你以后不再犯了，但那是以后的事，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够再次三人同面，是因为你昨晚犯错了，现在我们正在讨论的，也还是你已经犯过的错的处理意见。”

“我可告诉你，”Hanm爸爸终于将纸烟在我办公桌南面靠窗位置摆放的花盆里熄灭，“今天无论老师怎么处理你，我都坚决支持！”

如果说，在Hanm来办公室之前，Hanm爸爸曾持有过的这种说辞，我能理解或者不好意思正面回应的话，那他当着Hanm的面再这样给我使出来一个软钉子，那我绝对不会有丝毫退让的可能的。

Hanm爸爸的意图很明显，表面上看，他是在管教自己的女儿，表示自己愿意与女儿一起听从我的决定，但实际上，他是在为自己的女儿的犯错，向我求情。

——用一种绝对支持的态度，向我施压。

反过来，倘若我做出对他女儿不利的决定，他就已经将此事撇得一干二净——其实是在对自己女儿说，是老师做出的决定，与我无关，如果你要怪罪，那你怪罪老师好了。（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