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211·离别（04）

文/韦步峰

Joyful没说话，只是抬起头，透过她那白色的边框眼镜，有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在紧紧看着我。

听到我的问话，她只是无奈地重重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在她看来，我的对她的突如其来的che职决定，绝对是晴天霹雳，犹如灭顶之灾——原本干得好端端的班级gan部身份，顷刻间就被我轻而易举地击碎，毁掉了。

震惊之余，她当然不知如何是好。既然无法抗拒我的强大的攻势，她也只能被动地接受，尽管极不情愿。

“还记得期中考试过后，在进行质量分析和班级工作总结的时候，我曾单独找过你谈话的事？”我忽然有些心中不忍，又刻意将语调放缓，而且用了极具同情心的口吻说道。

——竟然像有意宕开一笔，又像是一种莫名其妙地劝慰。

“记得。”Joyful又点了点头，终于开口说道。

“我当时对你怎么说的？”

“让我把学习成绩提高一些……”

“你做到了吗？”

“没有……”终于，Joyful的眼睛离开了对我的凝视，慌忙低下头，仿佛要在地上寻出更好更彻底一些的应对我的勇气。

“Joyful，”我立刻翻开工作笔记，很快找到期中考试时候的记录，忽然又理直气壮地对她说道，“你看，你小学升初中考试——也就是小学毕业时候的成绩在全班三十一名学生之中，排第23名，升入初中后在十月初的月考中，你的成绩直降4个名次，成了第27名，而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在我找你谈了很长时间的话，要求你努力提高学习成绩的情况下，你下降到第29名——

“Joyful你告诉我，照这样计算，到下次月考、到期末考试，你的成绩又会降落到什么程度呢？

“我不止一次地向你强调过，成为班级gan部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要好好学习，学习之外的其他方面的要求，哪怕做得再好，也只能排在学习的后面——这规定，我们从一开始就这么制定出来的，对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番我决定jie  除    你的卫生wei员  zhi       务，其实并不是因为你的学习成绩下降，因为什么，你知道吧？”

“知道……”Joyful将逐渐抬起来的头，又慢慢低了下去，明显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为什么呢？”我没有给她更多的逃避的时间，就立刻追问道。

“没……完成作业，还撒谎……”

“嗯，”我点点头，“其实，按照我的个人意愿，你能意识到错在哪里，说明你内心是有善恶标准，是有向善意识的——我完全应该原谅你，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而且，我也允许孩子犯错。但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接受，它就横在那里——既然已经制定出来，又经过全班同学一致通过，那就没有因为某个人意愿而可以被偏废的道理。此番你的被 jie 职，是因为zhi度，而制du之所以将你jie 职，归根结蒂，还是因为你自己做得不好。是这样的逻辑吧？”

“嗯……”Joyful狠狠地点了点头，眼睛又直直地看着我，仿佛正要通过她无助的目光，从我的脸上寻求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微弱的希望。

然而我连一丝的希望也不能给她，对着她轻轻扬了扬手：“Joyful，希望你能够记住这次教训的沉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积极克服自身缺点，争取早一天再回到班级 gan 部 的gang位，以便为同学们更好的fu务。”

“知道了，老师。” Joyful又是接连点点头，依然无奈。短短的几次点头，我似乎看到，在她的神色里，曾有一股试图解释的意图，但又被她自己ya制下去——好像是失落，又好像是不满，但或者也许是不舍与无奈吧。

看着Joyful有些慢吞吞地走出办公室——全然不是以往到办公室找我反应班级情况过后的轻松，简直是一定的。

然而我的心情，忽然莫名其妙地失落了。

——为Joyful，还是为我自己？

我完全可以，把Joyful没有完成作业的事，利用我手中的   te   权，暂时搁置起来，不做急性处理；或者也可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Joyful没有完成作业的行为，予以严重jing告，以免造成效尤。

如果我真这么做了，想必我的那些学生也一定不会驳了我的面子，非要将Joyful的卫生wei员拿下不可；更何况，Joyful一向乐于助人的举动，也一定会换来同学们对她的谅解；而且，作为学生来说，他们也绝没有痛打luo水狗的残忍，看看别人，想想自己，宽慰与包容，是他们一定会采取的做法。

但我，却做出了将她jie职的决定。

——对于我的决定，他们会痛快地接受还是会造成人人自危，胆战心惊的效应？

我必须承认，在作出对Joyful撤zhi的决定的时候，我是掺杂了私心的。

——这私心，有一种自己长期寄予希望并为之付出强烈努力之后，而没有得到半点回报的一种愤怒，是一种个人情绪的发泄，只是假借了“正义”的名义。

人在彻底绝望的时候，极容易否定周遭的一切。

但我的绝望，是否恰当，是否公正呢？

接下来，我并没有停止愤怒的脚步，而是针对十二月二十六日晚自习秩序混乱的情况，继续着变本加厉的处罚：

治bao委员Vezo，被严重jing告；Thriving的考核小组组长，被撤销；班长Wendy，因为管理失当，出现严重“du职”，被在当月考核成绩中扣掉10分；其他班级gan部，一律被扣掉了2分。

理由？

我的话，就是最好的理由。

我确实愤怒了。

实际上，我在十二月二十七日所爆发出来的愤怒，与春节过后的下个学期的一次爆发相比，当属小儿科，或许并不值得一提。但在当时，我的学生们真的怕了。

我从教室回到办公室，充斥着愤怒的心绪还没来得及平息，就接到了门wei打来的电话。

是小孙的声音：“韦主任，你们级部的宋老师要外出，但没拿请假条，竟然冲我发起脾气来了。这也太过分了吧？”（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