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086·亵渎（11）

文/韦步峰

正如之前总是将学科教研活动安排在某些私立学校，其实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初衷由金钱利益变成了响应政府号召。

将脚下这块农田商业化，在政府看来，当然是为了繁荣经济，再造一个新城的奋战目标有些太过缥缈，不容易走进一般群众的意识，但几乎是一夜之间，形成高楼林立的景象，即便是傻子，也看得见。在追求所谓 “第N个五年计划”行程中，毕竟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可喜可贺，理应得到全市人民的称赞。

学校建成了，又靠着损人利己的方式，从别的学校拉来学生，突击完成了招生任务；剩下的事情，当然是拉动内需，将学校周边那些闲置的商品房卖出去，直至有人居住，形成繁华，促进繁荣。

怎么拉动？

当然是通过组织有吸引力的活动来扩大影响力，加强宣传力度，让更多的人觉得此地适合居住，利于居住，进而抬高房价，形成新热点。

然而，在没有相当数量的外来人口的“帮忙”，即便将此地真的繁荣起来，也还是从别处拉来被单盖了自己的屁股，以为达到了目的，殊不知这“别处”本也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跟弱智没什么两样。

真正的繁荣，是建立在吸纳外部投资和增加外来人口的基础上，而不是像洗衣服一样，脏衣服放进洗衣机，再拿出干净的衣服，就以为拥有了新衣服。

有时候我特别佩服那些精明灵通的当政者，他们甚至不需要领导的明示，就已然洞察其意图，立刻调整工作思路，构思工作方法，“创造性”地开展工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反正自己拥有国家资源的使用权，不用白不用；自己不用，也会被别人所用——为自己邀了功，向领导请了赏。

至于早些时候的将教研活动特意安排到私立学校，其内情便有些好说不好听了。

作为民办学校，毕竟根不正，苗不红，在特别注重身份的国度，求发展，粗成长，毕竟举步维艰，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他们殚精竭虑，极尽跟当权者搞好关系之能事。没有投入就没有回报，他们将赚来的钱，分一些出去，就能有机会赚取更多的钱，获取更大的利益；倘若一毛不拔，在权大于一切的社会，能不能继续办下去都成问题。

中国是个很注重人情往来的国度，既然吃了人家的，那必定最短，既然拿了人家的，也必定手软。更何况，这些民办学校也很会来事，干脆将当权者列为他们的股东，定期分红，名正言顺。

既然领导亲睐私立学校，那他们的属下当然不是笨蛋。

于是，那些原本属于摸着石头过河的民办学校，很快就办得风生水起，大有取缔公立学校的强劲势头。几年下来，很多公立学校的优等生，都被私立学校以各种名义，通过各种方式挖走——损了公立（理），肥了私立（利）。

好学生都走了，公立学校的教师哪还有干劲，眼巴巴看着主管部门置若罔闻，再加上这些年因为职称晋升等问题而导致的人浮于事风气的不断蔓延，直至导致意识形态方面的全面崩塌。

但作为地方政府一级的领导，也认为没必要干预此种情况——毕竟私立学校办得再大也不会拿走财政的一分钱。

殊不知，公立学校里的教师，并没有因为尖子生的流逝而人数减少，所占用的财政支出依然如故。

记得省级纪委巡视组巡查当地的时候，也有人天真地心存幻想，清查不正之风的机会终于来了。据说，巡视组驻扎期间，办公地门口排起长龙……

但调查的结果，并没有如很多人所愿，一个“蛀虫”都没有揪出来。我曾于事后调侃道，真是可惜了那些排队的群众热情，排队看场电影，买张车票还有达成目的的可能。

唉，想这些干嘛，还是将眼前这堂课听完，完成本次教研活动任务再说吧。至于“大局”，本就与我这等“小人物”无关。

 “先天下之忧而忧”虽然能够体现博大胸襟，但毕竟只是难以实现的理想——凡是社会所倡导和鼓励的，就是一定是社会所欠缺的。

“这个材料也没时间看了，等我们课后再看哈……其实，老师列的这四种，还有很多种方法，为科学知识披上美丽的外衣。”说到这，大概是授课老师已经听到隔壁多媒体教室那里已经传来了“老师再见”，心情有些急躁，一时间头脑空空如也。

我也才看到，板书那里已经多出了“生动描写”、“融入情感”、“穿插趣闻”等词语。

终于，她打定主意，将演示文稿接连翻下去很多页。

我清楚地看到，一个事先设计的“我型我秀”（自选一种云，第一人称的方式做自我介绍）的环节，就这样被无情地咔嚓掉了。

停在“课堂总结”的页面，她照着所呈现的文本读道：“现在，我们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科学知识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般枯燥无味，那般面目可憎，它为我们展示一个多姿多彩的美丽新世界，散发着十足的魅力。未知世界奥妙无穷，五彩纷呈，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驻足欣赏，所以老师特别希望能在你的枕边，你的书架上，你的心中给科普作品留一席之地，让他来拓宽你的视野，丰富你的人生。”

什么？

谁说科普知识就一定枯燥无味、面目可憎了？

记得我小时候，每每遇到这样的知识，我总是爱不释卷的——难道如今的时代变了，所有学生都不喜欢科学新知了？

在快马加鞭，也可以是草草了事的“科普读物推介会”环节结束之后，终于迎来了本堂课的“结语”部分——“教师寄语”：

“科学是美丽的，探索是艰辛的，前景是美好的，扬起风帆向科学进军吧！未来的世界将因你而精彩！好了，下课！”

我看了看时间，正好一个小时。

“大家稍事休息，一会儿咱们进行评课环节，还在这间教室。”语文教研员，立刻站起来说道。（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